“阿娅……”她哽咽着,话都说不囫囵,“阿娅她……她走了……”
阿依娜的身体猛地一僵,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琪亚娜的头发里,琪亚娜能感觉到她肩膀的颤抖,还有落在自己颈窝里的、滚烫的泪。
原来阿依娜也一直在忍着。
毡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压抑的哭声,像两只受伤的小兽,在彼此的体温里寻求安慰。灶膛里的炭火偶尔“噼啪”响一声,更衬得这悲伤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梦见她了……”琪亚娜哭了好一会儿,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浓浓的鼻音,“梦见她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扎着小辫子,给我塞沙棘果……”
阿依娜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时候哭闹的她:“嗯,我知道。她也舍不得你。”
“她还跟我说……”琪亚娜吸了吸鼻子,泪水模糊了视线,“说她没走,说在我心里……”
“是呢。”阿依娜的声音也带着哭腔,却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她就在咱们心里住着呢。你看,她给你编的辫子花样,你不是还记得吗?她教你唱的《迁徙谣》,你也没忘啊。”
琪亚娜想起梦里那只系在木杆上的风筝,想起小阿娅往她手里塞沙棘果的模样,眼泪忽然就少了些。那些细节不是假的,是她们真真切切一起走过的日子,像刻在骨头上的花纹,永远都不会消失。
“她还跟我说暗号……”琪亚娜的声音轻轻的,“说‘草原的花儿茂盛开’,我说‘是菊花’……”
“记住了就好。”阿依娜用袖子擦了擦她的眼泪,指尖带着点粗糙,却格外温柔,“以后想她了,就对着草原说一句,她肯定能听见。”
毡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也平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陶碗,里面冒着热气。他看见里面的情景,脚步顿了顿,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手背上那道矿场留下的旧疤在光线下泛着红。
“郭将军说……喝点米汤能好受点。”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很久没说话。
琪亚娜从阿依娜怀里抬起头,看见也平眼眶红红的,下巴上冒出了些青色的胡茬,整个人像是瞬间瘦了一圈,肩膀都垮了下去。她忽然想起梦里小阿娅说“也平哥总欺负你”,可此刻看着他这模样,心里只剩酸酸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