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亚娜:我是谁我在哪?等等这是...!阿娅,别跑(二)
眼皮重得像粘了块铅,琪亚娜费了好大力气才掀开条缝。
不是毡房里昏黄的光,是亮得发暖的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筛下来,在地上洒成星星点点的金斑。空气里飘着股甜香,是沙棘果熟透了的味道,混着青草被晒热的气息,暖洋洋地往鼻子里钻。
她动了动手指,触到的不是草席的粗糙,而是软软的、带着绒毛的东西。低头一看,自己正坐在片蒲公英丛里,裙摆沾着细碎的白绒,像落了层雪。
这裙摆……怎么这么短?
琪亚娜猛地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的是件洗得发白的小袄,袖口磨出了毛边,是很多年前乌云琪阿妈给她缝的那件。她抬起手,小小的,肉乎乎的,掌心还留着块浅褐色的疤——那是五岁时爬树掏鸟窝,被树枝划的。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奶气,不是方才哭哑了的沙哑。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在毡房里守着阿娅吗?不是哭得浑身发烫,眼前发黑了吗?
风从树梢间穿过去,带着“沙沙”的响。不远处传来溪水叮咚的声,还有谁在哼着跑调的歌,是草原上最老的那支《迁徙谣》,调子被唱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快活。
琪亚娜循着声音站起来,脚底下的蒲公英被踩得簌簌响。她跑了几步,忽然发现自己跑得好轻快,不像平日里总觉得腿沉,倒像是刚学会走路那会儿,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绕过片开得正盛的狼毒花,眼前忽然开阔起来。
条清亮的小溪横在草地上,溪边蹲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件红色的小坎肩,正撅着屁股往水里扔石子。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小辫子,垂在背后,辫梢系着的红布条被风吹得轻轻晃。
那背影……
琪亚娜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像有只兔子在胸腔里乱撞。她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发颤:“阿娅?”
那身影猛地回过头。
圆圆的脸,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鼻尖沾着点泥,嘴角还挂着抹没擦干净的沙棘果浆,红通通的,像颗熟透的小果子。正是阿娅七八岁的模样,是还没经历过马匪、没挨过刀伤、眼里只有草原和风筝的模样。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