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也平注意到她的颤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板车,脸色猛地一沉。他弯腰想检查阿娅的情况,却牵动了左臂的断骨,疼得闷哼一声,额头上滚下豆大的冷汗,混着雪粒往下淌。
琪亚娜赶紧按住他:“别动!我来。”她解开自己的棉袍,撕下最厚实的内衬,想给阿娅垫着,可手指刚碰到阿娅的裤腰,就被也平攥住了。他的手心滚烫,是伤处发炎的热度,可指尖却冰得像铁。
“让开。”也平的声音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他用没受伤的右手笨拙地解开阿娅的裤绳,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瓷器。当看到那片刺目的红时,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猛地别过头,对着桦树干呕起来——他见过战场上的尸山血海,却没见过自己的妹妹这样无声地淌血,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羔羊。
“找……找烈酒。”琪亚娜突然想起什么,声音发颤,“医婆说过,烈酒能止血……”可她们的行囊早就丢在了地窖爆炸里,别说烈酒,连块干净的布都没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是那个自称“懂草药”的年轻骑兵,叫“孛罗”,袖口的白花绣得歪歪扭扭,此刻正抱着个破旧的皮囊策马赶来。“少主!找到些草药和半皮囊马奶酒!”他翻身下马时,踉跄了一下,露出被冻得发紫的脚踝——他的靴子早就磨破了,是光着脚裹着破布骑马跟过来的。
孛罗把皮囊递给琪亚娜,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些干枯的草药,叶片边缘带着锯齿,散发着苦涩的气味。“这是‘血见愁’,捣碎了敷上能止血,俺娘以前教过俺……”他说着,手忙脚乱地找石头想捣药,却被琪亚娜拦住了。
她抓过马奶酒,拔开塞子就往阿娅的伤口处倒。酒液溅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阿娅在昏迷中猛地绷紧了身子,眉头蹙得像要拧出水来,却没发出一点声音。琪亚娜的手抖得厉害,酒液顺着手指往下淌,滴在阿娅苍白的脚踝上,像在给她做一场绝望的洗礼。
“俺来!”孛罗抢过布包,用弯刀把草药切碎,又和着马奶酒捣成糊状,“少主夫人,你按住她的肩膀,别让她动……”话没说完,就被也平冷冷地打断:“她是大明的贵人,不是什么夫人。”
孛罗的脸瞬间涨红,低下头不敢再说话。琪亚娜没心思计较这些,只是死死按住阿娅的肩膀,看着草药糊被敷在伤口处,看着也平用自己的皮袍下摆撕成的布条,一圈圈缠紧——他的皮袍本就破了,这下更是露出了后背狰狞的伤口,血和草药汁混在一起,看着触目惊心。
阿娅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些,呼吸似乎平稳了一点,但棉裤上的血渍还是没止住。琪亚娜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突然发现孛罗正偷偷往板车底下塞什么东西,凑近一看,是块冻硬的麦饼,饼上还留着牙印,显然是他自己的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