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蕾娜娅:儿子,之所以你大姐把位置托付给你……
雪蹄的蹄子碾过结了薄冰的草甸,每一步都带着细碎的咯吱声。
安蕾娜娅牵着马缰,看也平的背影在前面晃——他走得急,黑马踏雪的鬃毛上沾着冰碴,显然还没从黑风口的冲动里缓过来。她停下脚步,往火盆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子噼啪炸开,映得两人之间的雪地上落了层金粉。
“坐吧。”
她指了指火盆边的毡垫,那是出门时其木格硬塞进鞍囊的,说是老萨满祝福过的,能挡寒气。也平没应声,却乖乖坐下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银狼符,符面的狼耳早被磨圆了,是阿依娜以前总拿在手里盘玩的痕迹。
“哈图死的那天,你大姐在中原的驿站里,对着半块鹰牌坐了整夜。”
安蕾娜娅的声音像浸了雪水,冷不丁砸下来,“商队把消息带给她时,她正拿着苏和的绣样比对,针还扎在指尖上,血珠滴在布面上,跟你大姐绣的白梅蕊一个颜色。”
也平的肩背猛地绷紧了。哈图的死讯传到西部时,他正在石城的工地上砌墙,手里的青石“哐当”砸在脚边,砸出个浅坑。那时他才明白,阿依娜为什么总说“石头砌的城再结实,也挡不住心里的窟窿”。
“你以为哈图是为了探假阿依娜的虚实才死的?”
安蕾娜娅用树枝拨了拨火,火苗舔着松木,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他是去黑松林找徐有贞通敌的账册。陈懋的人在鹰嘴崖设了埋伏,哈图身中七箭,最后是抱着崖边的石头,把竹筒塞进石缝才断的气——琪亚娜后来找到他时,他的手指还抠在岩缝里,指甲全掀了。”
这些事,也平以前只知道个大概。阿依娜回来后从不说细节,只把哈图的弯刀挂在议事帐的最高处,刀鞘上刻的“绰罗斯”三个字,被她用银粉补了又补。
“部落里的老人那时都吵着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