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亚娜:姐姐,你现在咋样?说句话啊姐姐(一)
帐内的烛火跳了跳,将琪亚娜的影子投在帐壁上,拉得又细又长。她守在阿依娜榻边已有两个时辰,药碗换了三回,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姐姐的眼睫却始终没再颤动过。
老嬷嬷端来新煎的药,低声道:“姑娘歇歇吧,换老奴守着。您从昨儿到现在水米未进,再熬下去身子该扛不住了。”
琪亚娜摇摇头,指尖替阿依娜掖了掖被角。锦被下的身子轻得像片羽毛,她不敢用力,怕稍一触碰就会碎掉。“我不困。”
她声音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嬷嬷,您还记得阿娅小时候吗?总爱偷穿我的红裙,被我追着打,却每次都躲到姐姐身后。那时候她总喊也平‘哥哥’,喊我却偏要连名带姓,说这样才显得亲近。”
老嬷嬷叹了口气:“怎么不记得?也平公子那时候总护着阿娅姑娘,有回她爬树摔了腿,还是也平公子背着她跑了三里地找大夫,回来自己鞋都磨破了。”
“他现在该在西部拼命吧。”琪亚娜望着帐顶的绣纹,那是去年江南绣娘来宫里时,特意为姐姐绣的缠枝莲,“带着那些家眷,守着最后一点根基……”
话没说完,榻上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琪亚娜猛地俯身,只见阿依娜的眼皮在颤,像是有千斤重,却偏要往外挣。“姐姐?”她屏住呼吸,把耳朵凑得极近,“是我,琪亚娜。你醒了?”
阿依娜的嘴唇动了动,气若游丝:“阿……娅……”
“阿娅没事!”琪亚娜连忙应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她带着陈念躲起来了,很安全,等风头过了就来见你,你别急。她肯定还惦记着让也平哥哥给她雕木鸢呢,上次她还说要比去年的飞得高。”
这句话像是给阿依娜注了点力气,她的眼缝终于裂开条细缝,浑浊的目光在琪亚娜脸上晃了晃,像是在辨认。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苏……和……”
琪亚娜捏紧了她的手,那半块玉佩还在姐姐掌心攥着,棱角硌得她手心发麻。“苏和水性好,掉河里肯定能上来。他知道你在这儿,定会寻来的。”她尽量让语气轻快些,可喉咙里的哽咽怎么也压不住,“姐姐,你先顾好自己,等你好了,咱们一起等他们回来。”
阿依娜的目光慢慢移到帐门,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药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夜露气,在她鼻尖萦绕。她忽然轻轻摇头,嘴唇翕动着,像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琪亚娜连忙把耳朵贴上她的唇边,只听见断断续续的气音:“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