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阿依娜的权杖在地上划出细痕,“乌云琪是明媒正娶,陈友是带了三百匹良马做聘礼的。可阿娅……”她的目光扫过阿娅的小腹,那里还微微隆起,像揣着团没压实的棉絮,“七天。从你说‘有了’到现在,才七天。草原的母马怀崽还要十一个月,你这肚子像被风鼓起来的皮囊,谁会信?”
阿娅本就因阿依娜的话满心委屈,听到“杂种”一词,胸中怒火“噌”地燃起,她猛地抬高声音,怀里的陈念被惊得抖了抖:“他不是杂种!”这一声,像把利刃划破密道的沉闷,回声撞在石壁上,震得火把火苗乱晃。阿娅双眼通红,脖颈间青筋都绷起来,后腰的旧伤因情绪激动,疼得她额角沁出冷汗,可她顾不上这些,紧紧抱着陈念,像是在跟全世界宣战,“他是活生生的性命,是我拼了命要护着的人,你凭什么说他是杂种!”
阿依娜被阿娅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震得愣了愣,权杖顶端的琉璃狼眼在火光里暗了暗,刚要开口再辩,就听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好了,别吵了。”众人寻声望去,竟见几只雪貂不知何时跟了进来,为首那只毛发蓬松,正是之前舍命救阿依娜的。它站在石地上,小巧的爪子往前迈了迈,黑亮的眼睛扫过众人,“追兵就在后,再耗下去,谁都走不了。”
雪貂的话让密道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滞住。阿娅大口喘着气,胸脯剧烈起伏,脸上泪痕还没干,又气又急地瞪着阿依娜,可攥着襁褓的手,因方才激动,微微发颤。阿依娜也收了怒容,狼头权杖在地上轻轻磕了磕,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泄愤,又像是在妥协。雪貂摆了摆头,打断这沉默:“我跟着气味找过来的,族里其他伙伴,正设法在外围拖追兵,可撑不了太久。”
琪亚娜忙捡起地上金钗,往阿娅身边凑了凑,轻声安抚:“阿娅姐,先别气,雪貂说得对,追兵要紧。”阿娅咬着唇,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陈念,婴儿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小胸脯一起一伏,耳后的淡红印记也没那么刺眼了,像是在无声诉说着对安稳的渴望。她深吸口气,慢慢平复情绪,可看向阿依娜时,眼神里仍有不服与委屈:“姐姐,我知道你为我好,可这孩子,是我的命,我不能扔。”
阿依娜看着阿娅这般模样,想起她在巫术营受苦的这些年,想起雪貂族群舍生忘死的守护,心尖像是被细密的针轻轻扎了扎,泛起酸涩。她别过脸,权杖重重戳在地上:“我何曾要你扔,只是……只是草原规矩重,怕你回去难。”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被密道的寒气吞掉。雪貂绕着众人转了一圈,尾巴扫过地上的尘土,扬起细碎的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前面就是冰河,得赶紧走,我族的筏子,就藏在‘冰魂洞’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