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古丽的指尖还沾着显形粉的金末,在炭火边搓了搓,粉末落在毡毯上,像撒了把碎星子。
她看着地上瘫软的假阿依娜——那张正在融化的脸已经露出底下的桦树皮纹路,边缘卷着焦黑的痕,像极了去年在瓦剌祭坛烧过的傀儡咒符。“可是这显形粉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她突然想起巫医古籍里的话,声音发飘,“半个时辰后,她的脸会变回原样,到时候主营的人看见两个‘阿依娜’,只会以为是咱们用了妖术。”
阿依娜刚将两块玉佩碎片拼在一起,闻言动作顿了顿。
贴合处的暖流突然滞了滞,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
她低头看向假阿依娜腰间的狼皮袋,袋口的鹿骨正渗出淡红色的液珠,滴在玉佩上,竟晕出个模糊的人脸轮廓——眉眼间有几分像苏和父亲日记里画的女医官。“她的皮囊是照着苏明漪刻的。”阿依娜的指尖划过轮廓的眉尾,那里没有朱砂痣,“朱祁钰故意让两个傀儡长得一样,就是要让我们分不清哪个才藏着阿娅的线索。”
苏和的长笛刚吹出警示调的尾音,帐外突然传来主营方向的号角声。
不是紧急集合的“呜——呜——”声,是三短一长的“议和信号”,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阿依娜的耳膜。“另一个傀儡得手了。”他把长笛往腰间一别,靴底碾过地上的陶罐碎片,“我父亲说苏明漪最擅长模仿瓦剌贵族的语气,那些老王爷们本就盼着停战,肯定会信她的话。”
假阿依娜突然哼了声,像是被号角声惊醒。
她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动,桦树皮做的下巴微微抬起,指向帐角的阴影:“她...她怀里揣着萨满的骨符...能调遣瓦剌的护卫队...”话音未落,嘴角突然涌出青黑色的沫子,那是假死咒的反噬——看来朱祁钰早就给傀儡下了死契,一旦泄露机密就会自行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