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娜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想起陈友曾说过,徐有贞行军时总爱在甲胄内侧刻字,说是怕哪天死在战场上,连个认尸的记号都没有。当年他还笑徐有贞胆小,如今看来,那些字或许根本不是记号,而是记录行刺真相的密信。
“藏于哪里?”苏和的长笛又差点脱手,他盯着那道被刮花的痕迹,突然想起什么,“假阿依娜被拆穿时,我在她靴底发现过泥垢,里面混着朱砂和龙脑香——那是朱祁钰御书房里常用的香料。徐有贞行刺前,会不会潜入过御书房?”
小古丽突然“呀”了一声,从羊皮卷里抖落出片干枯的花瓣。那是片早已褪色的海棠花瓣,边缘还沾着点暗红的粉末,与甲胄碎片上的刮痕里残留的粉末一模一样。“这是从古籍夹层里掉出来的。”她把花瓣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有南宫海棠的味道。徐有贞当年在南宫种了满院海棠,说朱祁钰最爱这花,他选在海棠树下动手,倒像是故意的。”
阿依娜突然站起身,腰间的弯刀撞在案几上,发出的声响让帐内瞬间安静。她想起赵婉宁在陶罐前念的咒,那句“借君皮囊行刺事”像根针,突然刺破了她心里蒙了二十年的雾——如果徐有贞没死,那死在南宫的是谁?如果假阿依娜是被换了皮的傀儡,那她模仿的刺杀动作,会不会正是当年徐有贞行刺的模样?
“小古丽,换皮咒是不是能模仿人的动作?”她猛地抓住少女的手腕,掌心的玉珏烫得几乎要烙进肉里,“比如...比如握刀的姿势,比如靠近龙椅时的步法?”
小古丽的嘴唇哆嗦着,点了点头。羊皮卷上的朱砂符文在火光里明明灭灭,像极了南宫那夜跳动的烛火。“换皮咒不仅能换脸,还能复刻人的肢体记忆。”她指着插图上那个举刀的人影,“施术者要是见过行刺过程,连握刃的力度都能模仿得丝毫不差。”
苏和突然吹了声短促的呼哨,长笛在他手中转了个圈,笛尾的挂坠晃出个细碎的银链——那是他前几日从假阿依娜发间摘下的银丝,此刻在火光下竟泛出淡淡的金光,与朱祁钰赏赐给瓦剌首领的金饰色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