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城东门已经塌了半边,吉星文正指挥士兵用沙袋垒工事。这个满脸硝烟的团长嘶哑着嗓子报告:"凌晨四点二十分,日军第一联队第三大队突然炮击!"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弟兄们用大刀片砍退了两次冲锋!"
于学忠蹲在战壕里,望远镜中映出日军坦克上血红的太阳旗。突然,他注意到坦克后面跟着穿西装的日本人——那是读卖新闻的记者,相机闪光灯在黎明前格外刺眼。
"准备得很充分啊。"于学忠冷笑。他接过电话筒,对佟麟阁下达了改变历史的命令:"全线还击!告诉战士们,北平后面就是华北,华北后面是全中国!"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二十九军的大刀队正悄悄迂回到日军侧翼。五百把钢刀同时出鞘的声音,惊飞了永定河畔的芦苇荡里栖息的夜鹭。这些鸟儿不会知道,当它们振翅飞向血色朝阳时,中国的八年全面抗战已经打响。
吉星文带头跃出战壕,刀光在空中划出凄厉的弧线。于学忠站在城墙缺口处,看着这个二十九岁的团长砍翻两个日军机枪手,大刀卷刃了就抡起枪托砸。有个日本兵捂着喷血的脖子倒下时,腰间的铜哨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记录战报!"于学忠对浑身发抖的书记官说,"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晨,日军悍然进攻卢沟桥。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了,因为望远镜里出现了一队穿着学生装的义勇军——那些孩子们连钢盔都没有,抱着老套筒就冲向了火线。
太阳完全升起时,北平城内的钟鼓楼同时敲响。钟声里混杂着东交民巷日本使馆区降半旗的哀乐,还有西单牌楼下报童撕心裂肺的叫卖:"号外!号外!日军进攻卢沟桥!"
于学忠摸出怀表,表盖里嵌着张学良的照片。三年前的西安,少帅也是这样决绝的神情。"汉卿,"他轻声自语,"这次我们没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