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枯槁的身影斜倚在扭曲的青铜王座上,如同盘踞在蛛网中心的毒蛛。“鬼颅钱”在“聚宝盆”中堆积,散发出铜锈与血腥混合的、令人不安的甜腥。这层薄薄的铜锈,如同覆盖在巨大脓疮上的痂壳,勉强维持着部落表面摇摇欲坠的秩序。然而,脓疮之下,贪婪、野心与积压的怨恨如同沸腾的岩浆,在黑暗中疯狂涌动。
疤脸腰间的皮囊日益沉重,里面塞满了沉甸甸的“鬼颅钱”。他那只独眼扫过校场上那些因饥饿和恐惧而动作迟缓的战士时,不再仅仅是暴戾,更多了几分算计的冰冷。钱能买来暂时的忠诚,但买不来真正的力量。草叶大人的虚弱显而易见,那柄噬魂邪剑的光芒都黯淡了。机会如同悬在头顶的熟透浆果,摇摇欲坠。但他疤脸深知,没有足够锋利的獠牙,即使抢到了果子,也会瞬间被其他饿狼撕碎。
他需要更强大的兵器。草叶时代初期铸造的那些青铜剑斧,虽然染满了“喂狗”的血腥,但终究是部落统一制式的产物,威力有限。他要打造一支只属于他疤脸、只听他号令的“血卫”!要铸造更沉重、更锋利、更……恐怖的杀人凶器!要像草叶曾经做的那样,用最残酷的律法,榨出最纯粹的杀戮效率!
血爪的算盘拨得飞快。他通过隐秘渠道倒卖物资积累的“鬼颅钱”已经堆满了他的秘密地窖。但这些铜片终究是死物。草叶的“商业通典”随着他的倒下已名存实亡,依附部落的小族群开始蠢蠢欲动,盐路和矿石的运输线随时可能被截断。他需要一种能震慑宵小、能保护他“商道”、能让他继续吸血的东西。一种……能握在自己人手里、让所有觊觎者胆寒的威慑力量!
权力核心的真空,让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依附的小部落头人开始克扣“贡赋”,用劣质的毛皮和矿石敷衍了事;穴熊本部的一些头人则在疤脸和血爪的暗中拉拢下摇摆不定;工坊的熔炉火势时旺时衰,新铸的“鬼颅钱”成色越来越差;就连镜作坊新磨出的那些诡异铜镜,映照出的画面也越发混乱模糊,充满了扭曲的恶意和血腥的预示。
草叶浑浊的眼窝深处,那点幽绿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地跳动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部落这台机器的失控。镜中映出的混乱片段——疤脸在阴影中分发钱袋、血爪在清点成堆的铜片、小部落头人脸上掩饰不住的轻蔑、工坊熔炉旁工匠麻木眼神下深藏的怨毒——如同冰冷的针,刺着他枯槁的神经。
混乱是毒,也是药。他需要混乱来吸引所有的不安分因子,如同腐肉吸引蛆虫。但他更需要一柄能最终碾碎所有混乱、将所有血肉重新纳入掌控的……铁锤!一柄由最纯粹的杀戮意志、最严酷的铸造律法、最系统的杀人技艺铸就的铁锤!他要编纂一部“兵器大典”,一部能将整个部落的杀戮潜能压榨到极致、并将其最终指向所有叛逆者的……“杀戮说明书”!
“传……令……” 草叶枯涩的声音带着重伤未愈的虚弱和刻骨的阴冷,在空旷的王座间回荡,如同毒蛇在朽木中穿行,“召……所……有……懂……得……铸……兵……的……匠……人……”
“……还……有……那……些……使……过……刀……斧……的……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