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卫冰冷的刀锋如同犁铧,在穴熊部落混乱的土地上犁过,留下暗红的沟壑和冻结的恐惧。岩夫妻绝望的悲鸣被强行扼断在血泊中,木管事惊恐的嘴脸被青铜钺劈成两半,石根枯槁的身体连同他紧抓不放的泥土一同被投入祭炉,化作一缕青烟。混乱被强行镇压,如同被巨石压住的沸水,表面归于死寂,底下却翻滚着更加粘稠、更加恶毒的怨恨。
秦霄站在高处,青铜面具下沿的污血已经干涸成暗褐色的痂。灵魂被大地悲鸣和鬼镜吞噬撕裂的剧痛依旧残留,如同骨骼深处未曾愈合的裂缝。他覆盖着青铜护手的手,无意识地按在腰侧冰冷的铜斧斧柄上。部落的秩序如同被强行拼接的陶罐,布满了危险的裂痕。剑卫的刀锋可以斩断混乱的肢体,却无法缝合被血铜方、镜坊凌迟和农具法令彻底撕裂的人心缝隙。
效率。掌控。需要一种比刀锋更无形、比熔炉更炽热的枷锁。一种能将部落内外、所有潜在的背叛与贪婪,都纳入冰冷轨道的……器具。一种铭刻在青铜之上、以血肉为墨、以毁灭为代价的……契约。
草叶枯槁的身影,如同嗅到腐肉的秃鹫,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秦霄身后几步之遥。浓烈的草药腐败气息混合着新近的血腥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他浑浊的眼窝深处,幽绿的光芒跳跃着,精准地捕捉到了秦霄目光中那冰冷的烦躁和对部落内部暗流涌动的警惕。
“王……” 枯涩的声音如同毒蛇在沙地上游走,“铜……流……如……血……”
“商……路……如……肠……”
“黑……齿……虽……亡……余……烬……犹……燃……”
“远……方……部……落……如……同……暗……处……的……狼……”
他枯爪抬起,指向部落外围那条通往未知地域、被踩踏得泥泞不堪的简陋商道。又指向部落内部那些在恐惧压抑下、眼神闪烁、如同寻找腐肉的鬣狗般的“有方者”。
“利……益……如……毒……”
“诱……惑……如……刀……”
“内……外……勾……连……”
“私……藏……铜……方……”
“暗……通……敌……部……”
“乃……至……卷……走……王……之……盐……粟……远……遁……荒……原……”
“此……等……背……叛……”
“如……同……附……骨……之……疽……”
“割……之……不……尽……”
“焚……之……难……绝……”
草叶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混合了神秘诱惑和冰冷威胁的诡异韵律,枯槁的身体微微前倾,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秦霄青铜面具的眼孔:
“何……不……以……神……火……铸……青……铜……为……鼎……”
“以……巫……咒……为……墨……”
“以……叛……者……之……血……肉……为……契……”
“铭……刻……商……道……铁……律?”
“名……曰……‘血……契……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