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 老焊工停下动作,机械臂发出泄压的嘶声,“这鬼地方只有软绵绵的锈和冻僵的废物。风喉,别是你饿得看见幻象了。确定不是哪个旧反应堆冷却管泄露的扭曲热流?”
“不是热量。不是辐射。是空间本身在那里…被划了一道?非常细微,但又非常…干脆。像是在一张破旧皮革上突然切了一刀的口子,刀口还很新。” 风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困惑,“强度低得可怜,但性质…从没见过。类似裁决者舰船撕开空间跳跃时的初始扰动标记,但规模小了亿万倍,结构也完全不对,更像…更像某道极细的射线瞬间穿透空间时留下的‘尾迹’?探测器几乎忽略了它。”
裁决者。这个名字让老焊工露在面罩外的眉头猛地锁紧,那道横贯左眼的狰狞伤疤抽搐了一下。他沉默地关闭了探测器光幕。不需要更多提醒。这片垃圾海的深处,没人能忘记那些“银钉”在星屑海边缘巡逻时投下的、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的阴影。即使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残留物,也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就当它是幻象。” 老焊工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换个山头。标记位置,以后让‘蚀脑’的勘探蛛溜过去瞄一眼。”
“明白。” 风喉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义眼深处的警惕光芒并未熄灭。那道怪异的空间切痕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他感知系统的深处。
旅团开始沉默地转移。攀爬这片垃圾海是体力和技术的高度融合。没有道路,只有靠经验辨识出相对稳固的落脚点和借力点。巨大的星舰龙骨横亘眼前,上面凝结着瀑布般的黑色冷凝金属流,像凝固的石油焦油。他们必须从这些滑不留手的致命斜坡下侧绕行。碎裂的行星壳板块堆积成摇摇欲坠的高墙,内部冻结着奇异的晶簇结构,每一步都需要外骨骼动力全开,才能在几乎没有重力的环境下制造短暂的附着点。
垃圾海沉默地吞噬着他们的存在。每一次金属靴与残骸接触的声响都被冰冷的虚空吸音材料迅速吸收。巨大的废弃引擎喷口内部,凝结着一层层如同蜂窝状的银色物质,那是金属在超低温下结晶出的奇异泡沫结构,稍有不慎踩上去,就会引发脆断坍塌。风喉在最前方,如同一只无声的蜥蜴,灵巧地在废钢铁的荆棘丛中开路。他的斗篷偶尔掠过一片裸露的、早已失去光泽的舰体外壳。这外壳的材质极其特殊,像一块巨大无生命的乌木,表面均匀分布着微孔。这就是这片垃圾海里覆盖面积最广、最致命,也被他们称为“金属瘟疫菌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