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七分,城市还在薄雾里打盹,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着灰蓝的天光。洛倾颜推开公司大门时,手里抱着一叠刚打印好的文件,边角微微卷起,是她熬到凌晨三点反复修改的“听见计划·MVP版”提案。
她没开灯,径直走向会议室。投影仪还连着上一章会议的残页,她拔掉U盘,换上新的。屏幕亮起,首页是一张手写卡片的扫描件——“我怕明天的课上不了”,字迹歪斜却用力,像在黑暗中抓住一根绳子。
七点整,顾逸尘推门进来,西装没换,领带松了一扣,眼底有未散的倦意。他看了眼屏幕,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加了七个真实用户的故事卡片。”她把文件推过去,“把技术参数压缩到两页,重点放在情绪反馈和使用场景。”
他翻了翻,指尖在TJ-2087那页停了两秒。“就用这个开场?”
“嗯。”她点头,“他们问我们有没有数据支撑,我们就给他们‘人’。”
他抬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倒是很会打感情牌。”
“这不是牌。”她笑了笑,“是心跳。”
八点四十五分,他们站在电梯里,下行至B1。顾逸尘检查了一遍公文包里的资料,忽然问:“如果他们问,为什么现在找合作,不早点?”
“你说实话。”她看着电梯数字跳动,“因为现在,我们更清楚自己是谁。”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九点十分,他们走进合作方大楼的会议室。对方代表姓陈,四十出头,穿着熨帖的浅灰衬衫,眼神冷静得像在评估一份财报。寒暄过后,他翻开提案,直接切入:“你们的资金状况,外界有些传言。”
空气一滞。
顾逸尘放下水杯,声音平稳:“我们启动了B级预警,冻结非必要支出。但‘听见计划’不会停,因为它不是成本,是未来。”
“可未来要烧钱。”陈总抬眼,“你们拿什么保证项目可持续?”
洛倾颜接过话:“我们保证的不是烧钱的速度,是听见声音的诚意。”她打开平板,播放一段剪辑——那位乡村教师的声音缓缓流出:“那天我接起电话,听见你们说‘我们听着呢’,我就知道,我能去上课了。”
陈总没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这个老师……后来上课了吗?”他忽然问。
洛倾颜点头:“她录了视频,说学生们都等着她。”
陈总合上文件,沉默几秒,才说:“我需要和团队讨论。”
十点零三分,他们走出大楼。阳光刺眼,洛倾颜眯了眯眼,抬手挡了挡。顾逸尘站在台阶上,没动,望着对面写字楼玻璃幕墙上流动的光。
“他根本没信。”他声音低,“我们像在卖一个梦。”
“可梦也是从一句话开始的。”她轻声说,“他说‘后来上课了吗’——他想知道结局。”
顾逸尘转头看她:“你觉得有希望?”
“我不知道。”她坦白,“但我知道,他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