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铁轨接缝的咔哒声还在耳畔低语,阳光却已从隧道尽头涌了出来,泼洒在洛倾颜睫毛上,像撒了一把碎金粉。她没睁眼,只是把靠在顾逸尘肩上的脑袋轻轻挪开一点,指尖悄悄探进背包侧袋——那支钢笔静静躺着,水晶温润,不闪也不闹,仿佛也学会了偷懒。
可她知道,它醒了。
昨晚在民宿阳台整理行李时,她一眼瞥见顾逸尘手机屏幕亮着,视频缩略图里是他自己蹲在地上比划什么,表情严肃得像在解一道高考压轴题。她点开看了三秒就懂了:他在练单膝跪地的动作,还卡着角度调整戒指盒开合时机。
她没笑出声,反而心口一热,像有人往里面轻轻倒了杯刚煮好的牛奶。
趁他去冲澡,她删掉了视频,在本子上写下:“你早计划好了啊。”字迹歪歪扭扭,带着点撒娇的埋怨。然后把它夹回地图那页,正好盖住伞形图案的一角。她想,等以后吵架了就拿出来念一遍,看他还能不能理直气壮地说“我哪有准备那么多”。
今早出门前,他给她披外套的样子格外温柔,动作慢得像电影慢镜头。她故意问:“今天太阳不大,你是不是怕我冷?”
他低头替她系扣子,声音闷在布料里:“嗯,怕你走丢。”
她笑了,没戳穿。但握着钢笔的手指悄悄收紧,水晶果然亮了,不是刺眼的光,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暖意,顺着指尖爬上来,直抵心口——那是他藏了好久的紧张和笃定,在胸腔里挤成一团,又舍不得放出来。
海滩比昨天安静,风里多了点咸涩的期待。他们沿着潮线散步,脚印刚落下就被浪花舔掉,像某种温柔的提醒:有些事,得抓紧说出口。
顾逸尘忽然停下脚步,说要去礁石那边拍张照。她点头,坐在防潮垫上翻包找水。指尖碰到一个硬壳小方块时愣住了——是她重生初期总随身带的备用塑料袋,印着某超市logo,边角都磨毛了。那时候她还不敢信命运,总觉得得自己兜底才行。
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远处传来一声轻呼。她抬头,看见顾逸尘正把湿透的外套抱在胸前,衬衫紧贴背脊,勾出肩胛骨清晰的线条。原来是个小浪扑上来,打湿了他口袋里的戒指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