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床厚重的毯子，轻轻压在城市的楼宇之间。洛倾颜坐在书房里，窗外的风穿过半开的纱帘，在她耳畔轻声呢喃。她低头看着桌上摊开的资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泛黄信纸的边缘。
这封信是从顾家老宅带回来的，原本夹在账册中，几乎被遗漏。如果不是她在整理时多看了一眼，恐怕永远也不会注意到那焦黑的痕迹——像是有人试图烧毁它，却中途放弃了。
她将金笔轻轻放在纸上，水晶珠微微一颤，却没有如往常般亮起光芒。洛倾颜皱了皱眉，正想再试一次，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顾逸尘的信息：“会议安排好了，明早九点。”
她盯着那行字，心头微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酝酿。她深吸一口气，把资料收进包里，熄了灯，走出书房。
外面的世界静得出奇，连街角的路灯都似乎比平日暗了几分。
会议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桌面投下一道道金色的条纹。洛倾颜坐在角落，笔记本已经打开，手指搭在键盘上，却迟迟没有敲下一个字。
她能感觉到空气中浮动的情绪，就像水面上细密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顾逸尘站在前方，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衬得他气场十足。他的声音平稳，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正在陈述“鹰眼计划”资金流动的异常之处，每一个数字、每一条时间线都被他清晰地铺陈出来。
“这些支出与项目进度并不匹配。”他说，“而且，其中一部分流向了我们完全陌生的账户。”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嗡鸣。
洛倾颜悄悄转动金笔，闭上眼，让水晶珠的光晕在脑海里缓缓浮现。她开始感知周围人的情绪波动。
几位董事表现出明显的不安，尤其是坐在第三排靠窗位置的那位。他的心跳频率加快，呼吸略显急促，情绪中混杂着警惕和焦虑。
而顾逸尘……她的心微微一紧。
他的情绪很复杂，像是在努力压制某种情感。她能感受到那种压抑下的动摇，像是一根绷得太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正低头翻看手中的文件，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可她知道，那只是表象。
他还在想着X先生。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洛倾颜收拾好包，起身准备走，却被顾逸尘叫住。
“等一下。”他说，语气平静，但眼神有些飘忽。
她停下脚步，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
“你觉得他们相信了吗？”他问。
“部分人已经开始怀疑。”她回答，“但还有人在观望。”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动作很轻，却透出一丝疲惫。
洛倾颜看着他，心里隐隐有些疼。她知道他在挣扎，也知道他不想承认X先生可能是敌人。
但她不能替他做决定，也不能替他承受这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