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母端着热水进来，搪瓷杯沿磕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妈提的这些要求，你说合理不。三居室的房子可以买，为什么只能写她女儿的名名字，彩礼是二十万还是保障金，她怎么不去抢啊，工资卡交了你平时要用钱怎么办？更过分的是还亲戚不来往了，往上数两代她家不也是农民，农民就这么不受她待见！”崔母语气同样气愤。
乐乐拿着红薯，摇摇摆摆的走过来，崔琰朝她指了指崔琛的方向。她似明白爸爸的意思，拿着红薯朝崔琛走过去，举到崔琛眼前：“吃，甜...。” 崔琛咬了口红薯，眼泪却掉了下来，滴在孩子的手背上。
“我研究生毕业也一年多了，收入也不错，不算低，就想给她个安稳家。” 他声音发颤，“可她妈总说我‘底子薄’，说唐薇嫁过来就得‘伺候公婆’，城里姑娘哪受过这罪。”
“我跟你爸，自己还能照顾自己，现在就把伺候父母挂在嘴上了。”
李桐心里泛起酸涩。2012 年的城镇户口，在婚恋市场上仍带着隐形的优越感。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农村出身的男人哪怕在城市站稳脚跟，也难逃 “凤凰男” 的标签，仿佛生在农村就是原罪。她轻声说：“唐薇自己怎么想？她也觉得这些条件合理吗？”
“她……” 崔琛低下头，声音像蚊子哼，“她说她妈是为她好，还说同事结婚，男方都是市区有房有车，彩礼比这还高。她说我要是连这些都满足不了，就是不爱她。”
“放屁！” 崔父猛地站起来，话语声音很响，“爱不是用房子彩礼衡量的！当年我娶你妈，就两床棉被一口木箱，不也过了一辈子？她妈就是看不起咱农村人！”
崔琰忙过去把女儿抱着怀里，怕吓到乐乐，沉声道：“哥，条件咱能凑的尽量凑，但有句话得说清楚 —— 结婚是结两姓之好，不是攀高枝。她要是真心跟你过，就该知道咱家人的本分；要是总拿户口出身说事儿，这婚结得也憋屈。”
李桐想起下午同学会上聊的 “城乡差异”，2012 年的房价正噌噌往上涨，市区全款买房对普通家庭来说几乎是天文数字，何况崔琛所在地是魔都上海，买房更不容易。她拉着乐乐的手：“二十万彩礼，咱凑凑肯定能有，但全款买房还只能写她一个人的名字就不现实。要不跟唐薇商量，写两人名字，贷款一起还？”
“她妈说了，贷款不行，怕以后压力大，拖累晓曼。” 崔琛苦笑，“还说农村亲戚多，以后七大姑八大姨来城里，住哪？麻烦！让我跟老家少走动，过年都别回来太勤。”
这话像根刺扎在崔母心上，她抹了把眼泪：“咱农村人咋了？农村人就不能有亲戚，不能走亲戚了，互帮互助的这些人情，能说断就断？”
安安突然举着块红薯跑过来，往崔琰嘴里塞：“爸爸，吃！”结果两兄妹都在爸爸怀里互相投喂，你一口，我一口，时不时还往爸爸嘴里塞。
两个崽的动作让客厅愁绪松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