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始作俑者还在他枕边蹭了蹭,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句:“……不准走。”
秦晔:“……”
他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半个时辰,池越才悠悠转醒。
他睫毛轻颤,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攥紧了身边人的衣袖——秦晔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被他这一拽,立即惊醒过来。
“醒了?”秦晔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放轻声音问道。
池越不说话,只是固执地牵住他的手。
他打定主意不开口解释——反正现在头疼的是秦晔,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吧。
果然,方羽容闻讯赶来时,秦晔在母亲探究的目光中坐立不安。
他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编了个漏洞百出的故事:“儿子昨夜睡不着在院中散步,正巧遇见池越梦游,送他回房后他就...就不肯让我走了。”
虽然听起来不是很可信,但至少比堂堂皇帝夜闯别人卧房听起来体面一些。
方羽容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秦晔耳根发烫,却不敢强行挣脱。
他总觉得,若是此刻甩开这只手,池越定然会生气。
眼前这个好不容易有了生气的孩子,怕是又要变回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何况,池越这样需要他,依赖他,让他心里不知从何而来的保护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根本也舍不得挣脱。
“太医怎么说?”方羽容终于移开视线,转向候在一旁的御医。
为首的陈太医躬身道:“回娘娘,池公子脉象平稳,神魂安定,较之从前大有好转。想必是……”
他偷瞄了一眼面色阴沉的皇帝,咽了咽口水,“想必是得沐天恩,受龙气庇佑之故。”
秦晔听得直皱眉。
这些太医平日里满口阴阳五行,一到关键时刻就只会扯些玄乎其玄的说辞。
他在心里暗暗记下,回宫后定要寻几个务实的大夫来。
整个问诊过程中,池越始终安静地坐在床沿,像尊精致的瓷娃娃。
唯有那只与秦晔相握的手泄露了他的心思——每当秦晔试图抽手,他就会立即收紧五指,力道大得几乎要在对方手背上留下指痕。
屋内的宫人们个个训练有素,眼神飘忽得恰到好处。
年长的嬷嬷盯着窗外的梅树看得出神,小宫女专注地研究着自己的鞋尖,就连向来严肃的掌事姑姑也突然对帐幔上的绣花产生了浓厚兴趣。
——所有人都自然又巧妙地避开了那两人相牵的手。
方羽容了解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并不是那种衣冠禽兽,想必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故。
她看着儿子窘迫的样子,又看了眼池越眼中久违的清明,终是叹了口气:“罢了,越儿好转是好事。只是……”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晔一眼,提醒道:“陛下也该注意些,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