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段——精神科医生用药物操控病人,让病人怀疑自己的存在。这其实是秦晔在创作时的现实感丧失投射。”
池越的喉咙发紧:“他写这段的时候……”
“正在经历严重的解离状态,”医生点头,“他无法确认自己是否真实,所以将恐惧具象化成'被药物操控的受害者'。”
“我们需要尊重他的创作本能,但引导方向。”
医生将拟好的应对方案递给池越。
1. 双重叙事法:让他同时写'幻觉版本'和'现实版本'的故事,通过对比重建现实感。
2. 锚点植入:在每幅画、每页剧本上标注时间、地点、心率数据,强化客观参照。
3. 结局重构:鼓励他给旧作添加新结局——比如《缄默者》最后,让真相浮出水面。
池越沉默片刻:“他需要知道……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某种真相吗?”
医生微笑:“那是你的课题了——作为他选择的锚点。”
他在病历上写下最后一行记录。
“有时候,你要做的不是说服他'什么是真实',”医生合上文件夹,“而是成为他的第一个读者——不评价真假,只说'我看见了你的世界'。”
离开诊所时,风铃又响了。
池越摸出手机,屏幕上是秦晔刚发来的照片:他站在超市生鲜区,手里举着两盒蓝莓,标签特意对准镜头——05/21 15:47。
照片边缘露出半截手腕,上面画着今天的锚点符号:一颗六芒星。
他忽然理解了医生说的"双重记录"——此刻他正同时存在于两个时空:
现实世界里他在打着字回复消息,而秦晔的"花园"里,他永远站在篱笆旁等一个归人。
对秦晔而言,那些幻象并非全是恐惧,有些甚至是温柔的。
——比如童年时,当他蜷缩在黑暗的衣柜里,会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坐在他身边,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后来,那个影子渐渐清晰,变成了池越的模样。
——幻象池越的存在,给了他陪伴和支撑。
所以当他成年后,药物开始起效,幻觉逐渐消退时,秦晔崩溃了。
他站在浴室里,盯着镜中的自己,手指死死抠着洗手台边缘,指节泛白。
“我杀了他。”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我吃了药,所以他消失了。”
那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解脱,而是背叛——仿佛他亲手谋杀了唯一陪伴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