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撕破东原上空的寂静时,我正低头检查压实仪的读数。蓝光在土层表面扫过,数值停在43.7%,尚未达标。远处奔跑的身影越来越近,是守北坡的张二柱,他额上全是汗,裤脚沾着湿泥。
“云娘子!北坡……又挖了个坑!比昨儿那个还深!”
我立刻收起仪器,朝柏舟喊了一声。他正指挥木工组搭支撑架,听见后迅速安排两人接替手头工作,自己快步跟来。苏芸也从登记台起身,拎起药箱随行。
我们赶到北坡时,那坑已露出半人高,边缘新翻的土色鲜黄,断面不齐,明显是连夜赶工挖成。我取出能量监测器贴近地面,指针轻微震颤,随即在坑底一处凹陷里捕捉到异常波动。蹲下细看,几粒灰白色粉末卡在石缝中,触碰后指尖发涩。
这是腐蚀性药粉,能加速土层松动。若主渠从这里经过,雨季一到,整段地基都会塌陷。
“封锁这区域。”我站起身,声音压得平稳,“从现在起,每两刻钟换一班巡查,两人一组,带哨不离身。”
柏舟点头,立刻调人拉起麻绳警戒线。我转身走向施工区中央的长桌,摊开图纸,召来各组负责人。
“从今日起,所有工序实行‘三定三验’。”我抽出一张新制的厚纸卡,“定人、定岗、定流程。每完成一道环节,工头、监工、我本人三方签字,记录在卡上。验收不合格,不得进入下一道。”
老周皱眉:“连挖沟都要签字?”
“不只是挖沟。”我指着卡上条目,“夯土密度、模板垂直度、接缝密合情况,全部量化。压实仪测出的数据,写进验收栏。”
李木接过卡片翻看,笔迹歪斜地签下名字。我注意到他握笔的手有些抖,签名几乎划出框外。
“你识字?”我问。
他顿了一下,摇头:“认得几个,写不利索。”
我没说话,把第一张验收卡收好,心里记下这事。眼下最紧要的是让标准落地。
回到渠段,赵师傅正带着石匠队夯地基。他赤着脚踩在土上,一边跳一边喊号子,泥点溅到裤腿上也不管。我走过去,压实仪自动亮起。
“这段刚踩完。”他说,“脚底板试过,实诚得很。”
我启动仪器,蓝光扫过,屏幕跳出【密实度45.1%】。
“标准是60以上。”我说。
“不可能!”他一掌拍在土面,“我三十年没踩出过虚地!”
“不是你踩得不行。”我蹲下,把仪器放平,“是人的感觉有偏差。你看——”
我按下震动模式,仪器低鸣着沉入土层,十息之后,数值跳至6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