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尘将令牌轻轻按在绢帛上,两者的纹路竟严丝合缝。
他忽然想起守墓人跃入密道前的眼神,像北境雪山融化的春水,带着某种解脱的清澈:"凰族的秘密,从初代女帝埋骨皇陵时就开始了。
他们用凰骨维系龙脉,用血脉禁锢后人。"他抬眼看向沈璃,"要斩断这枷锁,只有毁了凰骨。"
"毁?"沈璃的魂体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照亮了整间土坯房。
她的声音不再空茫,而是带着活人般的灼热:"他们拿凰骨当蜡烛,烧我的族人,烧我的家。
这一世,我要拿它当火把,烧穿这吃人的王朝。"
窗外传来驼铃的闷响。
林婉儿扒着窗沿往外看,暮色里三辆青布篷车正停在院外,车夫甩着鞭梢喊:"明日要过玉门关,今夜得赶去沙州歇脚!"
谢无尘将令牌和残卷收进暗格,起身时衣摆扫过案头。
他看向沈璃的魂体,后者已重新缩进檀木匣,只留匣盖一条细缝,漏出幽蓝的光:"沙州有批西域贡品要送进京城。"他摸出块青布头巾抛给林婉儿,又从箱底翻出件褪色的靛青短打,"明早,我们是运送和田玉的商人。"
林婉儿接过头巾时,指尖触到布角的暗绣——是南洋商会的小凤凰。
她抬头时,谢无尘已经转身去检查马具,背影在暮色里拉得很长。
檀木匣突然轻震,沈璃的声音裹在匣中,像是隔着层纱:"长信宫的青砖下......"她顿了顿,声音里有细碎的光在跳,"该见一见了。"
夜风卷着沙粒扑打窗纸,林婉儿系紧头巾,银铃在颈侧轻响。
她望着案头未熄的油灯,影子在墙上晃成一片,像极了断龙谷血池里的幻象——只是这一次,幻象里的凤凰,终于要振翅了。
玉门关外的风沙比西疆更烈。
林婉儿裹着靛青短打的袖口,粗布磨得手腕生疼,却不敢去扯——谢无尘说过,真正的商队伙计手背上都结着老茧,动作太斯文会露马脚。
她垂着头跟在青布篷车后,发间银铃被头巾压得没了声响,只余耳畔沙粒打在脸上的刺痛。
"前头就是皇陵外三十里的歇脚栈。"谢无尘的声音混着驼铃闷响传来,他勒住缰绳侧过身,帽檐下的目光扫过林婉儿发顶,"你记得偏殿的琉璃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