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抽出最底下那管,竹封“咔”地裂开时,他额角已经沁出细汗。
“三日前,青崖镇。”他展开泛黄的纸页,字迹是他亲手写的密报,“有个女子在破庙苏醒,不记得从前事,却能徒手点燃柴堆。”他抬眼看向沈璃,“更奇的是,她额间有淡金图腾,像……”
“像凰族的火焰纹。”沈璃替他说完。
她的意识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那缕光几乎要散作星尘,却又被某种力量强行拽住。
她望着谢无尘手中的密报,眼底翻涌着前世刑场上的血,和今生要撕碎的谎言——原来林晚卿总说“天命所归”的太子妃命格,不过是她偷了凰族血脉的残章;原来太子勾结的“北境异邦”,早就在养着另一只凤凰。
“找到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
谢无尘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肩”。
他的手掌穿过她的意识,带起一片金芒,可那温度却真真切切——是他颈间那道新伤的热度,是他这三个月来没合过眼的疲惫,是他在她意识碎片里找了七十三个日夜的执念。
“阿璃。”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肩”上的光,“你现在只是魂体。”
沈璃望着他眼下的青黑,突然笑了。
那笑里有前世沈家满门抄斩时她没掉的泪,有重生后在暗巷里啃冷饼时咽下去的血,还有此刻要撕碎所有阴谋的狠劲。
她伸手,虚虚覆住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他们的指尖在金芒里交叠,像两簇要烧穿黑夜的火。
“所以更要去。”她说,“等她彻底苏醒,就晚了。”
窗外传来更夫敲第四遍梆子的声音。
沈璃的意识开始变淡,像被晨雾慢慢吞掉的星子。
谢无尘望着她逐渐模糊的眉眼,突然想起她重生那天,他在乱葬岗找到浑身是血的她时,她也是这样望着他,说:“谢先生,帮我。”
而这一次,她说的是:“帮我找到她。”
密室里,半枚凰羽的裂痕中,淡光终于连成完整的凤凰形状。
谢无尘的指尖还停留在沈璃方才消散的肩侧,掌心残留的金芒像被揉碎的星子,沾得他玄色衣袖上一片斑驳。
密室烛火突然“噼啪”炸响,他这才惊觉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自她重生以来,他见过她挥鞭抽碎太子妃的琉璃盏,见过她在商会上舌战群儒,却从未见过她以这样透明的光团模样,说要涉险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