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尘的指尖在袖中摸出半块朱砂印。
他早让人仿了敌国暗桩的火漆,此时轻轻一按,箱底夹层里的密信便换了内容——原信里的"云州接应",变成了"东岛旧贵族私通敌国"。
最后,他拔开随身携带的青瓷瓶。
瓶中是南洋毒蜂的蜂毒,混了蜂蜜的甜香,抹在刀刃上,三刻钟内见血封喉。
等他退到巷口时,后颈的香线囊轻轻动了动——那两个随从正往巷外走,脚印里沾着夜合香。
第二日辰时,康屠的随从慌慌张张冲进栈房。
"二、二弟他......"那随从撞翻了茶盏,"倒在巷口,嘴里全是黑血!"
康屠的脸瞬间煞白。
他踉跄着冲到巷口,正见那人身子蜷成虾米,指甲缝里还抠着带香粉的砖灰。
沈璃的脚步声从巷外传来,带着几分关切:"康老这是怎么了?
可是货物出了岔子?"
康屠抬头时,正撞进她似笑非笑的眼。
他突然想起昨日她递茶时,袖中闪过的玄鸟金令——原来从他的船靠岸那刻起,他们的每一步,都踩在人家铺好的棋盘上。
"许是吃坏了东西。"沈璃命人用草席盖住尸体,"康老莫慌,今夜我在听潮阁设席,东岛的老朋友们都来作陪。"她转身时,裙角扫过地上的香粉,"就当给康老接风。"
暮色漫进听潮阁时,沈璃坐在主位,望着案上重新封好的木箱。
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蓄势待发的玄鸟。
她端起酒盏,琥珀色的酒液映着窗外的残阳,声音清清淡淡:"康老,这杯,我敬你远道而来。"
康屠捏着酒盏的手开始发抖。
他忽然听见后堂传来脚步声——是东岛的旧贵族到了,他们腰间的玉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响。
听潮阁的烛火在沈璃举杯时晃了晃,映得她眼尾的金箔妆微微发亮。
康屠刚要端起酒盏,忽觉后颈一凉——十二道黑影从梁柱后、屏风侧、廊檐下同时现形,玄色劲装在暮色里像蛰伏的夜枭。
"大、大当家这是何意?"东岛盐商陈老爷的手先抖了,青瓷杯"当啷"砸在案上,琥珀色酒液溅湿了他簇新的湖蓝锦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