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穿靛蓝锦袍的大食商人突然跳起来,铜戒指拍在木桌上哐当响:"沈夫人这是信不过我们?
我大食商队在南洋走了二十年,从未......"
"哈桑先生别急。"沈璃端起茶盏,茶烟模糊了她的笑意,"上月贵队的'金驼号'运了五千石椰枣,可东岛的浅滩码头,大潮日进不了吃水九尺的船。"她指尖轻叩案几,"不如随我去后堂,对着潮汐簿再算算账?"
哈桑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两个商会护卫上前时,他的锦袍下摆沾了茶渍也浑然不觉,被架着往楼后走时,后腰处露出半截绣着月桂纹的绸带——那是西戎商盟的标记。
密室里点着艾草,烟气呛得哈桑直咳嗽。
沈璃倚着檀木椅,看他额角的汗滴进领口:"说吧,谁让你在粮册上做虚数?"
"是......是西戎的哈达大人。"哈桑突然跪下来,膝盖砸在青石板上闷响,"他说只要搅乱东岛粮价,让百姓抢着囤粮,就能......就能让商盟失了人心......"他抬头时眼里泛着泪,"我家老母亲还在西戎,我不能......"
"带下去,先关在柴房。"沈璃挥了挥手,转身时袖角扫过案上的茶盏,青瓷与檀木相碰的脆响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沈家被抄时,太子妃也是用"粮价暴涨,百姓抢粮"做的由头,说沈家囤粮居奇。
原来当年的火,是西戎点的,太子拾了现成的柴。
谢无尘进来时,见她正盯着窗外的港口。
新造的货船排着队进港,船帆上的"南洋商盟"四字被阳光照得发亮。
"夫人,要封锁消息吗?"他声音放得很轻,"若传出去有人搅粮价,百姓怕是要慌......"
"慌什么?"沈璃转过脸,嘴角勾着冷意,"他们要的是乱,我们偏要借这乱。"她从袖中摸出那方"凤起沧澜"的令符,海波纹在指尖泛着青黑,"明日放风出去,说商会要对敌国开放特许贸易权。"
谢无尘的镜片闪过一道光:"您是要引他们......"
"引蛇出洞。"沈璃将令符按在案上,压出个浅浅的印子,"西戎的间谍要联络东岛旧贵族,总得有人递话。
我们给他们递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