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九掀帘而入,发间的珊瑚坠子撞得叮当响:"姑娘,北戎的商队到了码头!
带头的是常来的马鲁克,说愿出五倍价买十车香料。"
沈璃将禁运令递给谢无尘,后者接得稳当,广袖下的指节却微微收紧——他分明记得,三日前马鲁克还在酒肆里骂南洋的丝绸"薄得像蝉翼"。
"让他进来。"沈璃重新坐回主位,姿态闲适得像在看一场戏。
马鲁克冲进来时,皮靴上还沾着港口的湿沙。
他腰间的银饰撞得乱响,抢在门槛前就跪了下去:"沈姑娘,我给您磕个头!
我们可汗说了,只要您肯开船,之前的误会全当没发生......"
"误会?"沈璃端起茶盏,茶烟模糊了她的眉眼,"上月我商队过北境,你们的士兵砍了船帆;前月我货栈失火,烧了二十车药材——这些也是误会?"
马鲁克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声音带着哭腔:"那是底下人犯浑!
求您看在我们可汗送您珊瑚树的份上......"
"珊瑚树?"沈璃突然笑出声,茶盏"啪"地搁在案上,"那棵被你家可汗砍了枝桠,当柴火烧了半宿的珊瑚树?"她倾身向前,金箔妆下的眼睛亮得骇人,"马鲁克,你该去问问你家百姓——他们现在买块腌肉要花多少银子?"
马鲁克猛地抬头,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当然知道,北戎的盐市今早涨了三倍,药铺前挤死了两个抢退热药的老妇。
"回去告诉你们可汗。"沈璃的声音轻得像海风,"他悬我的人头,我便悬他的江山。"
马鲁克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谢无尘走到沈璃身侧,舆图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北戎都城的标记。"密探传回消息,"他压低声音,"大楚的商队已经往北边挪了——他们在等咱们的禁运令。"
沈璃指尖划过舆图上北戎都城的红点,那里很快会变成另一个战场。"让阿九挑十个会说北戎话的,"她转身时,裙裾扫过满地茶盏碎片,"每人带三千金叶子,去联络都城的布商、药行。"她停了停,又补了句,"告诉他们,只要肯当咱们的'暗桩',每月再补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