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风卷着碎浪扑上码头,沈璃蹲在青石板上,指尖抚过檀木匣盖的刻痕。
那是父亲独有的瘦金体,"璃"字最后一钩总带着三分柔,像极了他从前捏着她的手教她写字时,笔尖在宣纸上洇开的温度。
"姑娘?"大副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粗粝的指节叩了叩木箱,"这匣子里的东西...要现在清点吗?"
沈璃喉间发紧。
前世临刑前,她最后一次摸过父亲的手,那双手被锁链磨得血肉模糊,却还在她耳边说"璃儿别怕,爹给你藏了条生路"。
可后来她被押往刑场时,连父亲的尸首都没见到——林晚卿说要挫骨扬灰,太子说"乱臣贼子,当如此"。
匣盖"咔嗒"一声打开。
最上面是块羊脂玉佩,雕着并蒂莲,是母亲的陪嫁。
下面压着半卷密信,墨迹已经发暗,却正是父亲的笔迹:"若见此匣,速往泉州港,码头第三根立柱下有暗格。"
沈璃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她从未到过泉州港,沈家被抄时,所有账册都被太子府的人烧了个干净。
这匣子...分明是父亲在她重生前就埋下的。
"大副。"她的声音稳得像无风的海面,"去把码头第三根立柱拆了。"
"这..."大副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姑娘,那柱子是新砌的,前日才加固过——"
"拆。"沈璃抬眼,耳后那道浅疤随着动作晃了晃,"现在。"
大副打了个寒颤,转身吆喝着叫人。
沈璃将玉佩贴身收好,转身走向临时搭起的木棚。
棚子里摊着扩建码头的图纸,朱笔圈着新修的货仓和防御工事。
她拿起镇纸时,余光瞥见图纸边缘有串极小的符号——三个重叠的凤凰,尾羽交缠成绳结。
那是沈家密账的标记。
前世她跟着父亲管账,每本账册首页都有这样的符号,用特殊药水写的,只有在月光下才显形。
可这张图纸是三天前她让绣坊的阿巧画的,墨迹还带着松烟墨的香气。
"谁碰过这图纸?"她的声音陡然冷了。
正在整理文书的谢无尘抬起头,指尖还夹着半页纸。
他的外袍沾着墨渍,发绳松了半缕,倒比从前在太子府当清客时鲜活许多:"我让阿巧送过来时,特意用蜡封了筒。
怎么?"
沈璃将图纸转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