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眨眨眼,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姑娘是怕崔妈妈误会咱们在查什么?"她压低声音,"奴婢方才在井边洗衣,看见崔妈妈的丫鬟往这边张望呢!"
沈璃轻笑,指尖绕了绕鬓边的血玉簪:"你且去,把茶盏放稳了。"
春桃走后,书案上的信笺在穿堂风里掀起一角。
沈璃望着那抹泛黄的纸边,想起昨日在码头遇见的崔嬷嬷——那老妇表面恭顺,递茶时却刻意碰翻茶盏,借机扫过她袖中账本的边角。
林晚卿的情报网,到底还是伸到了她脚边。
月上中天时,书房的窗棂发出极轻的"吱呀"声。
崔嬷嬷缩着身子挤进来,鬓边的银簪勾住窗纸,撕下一角,她也顾不上,只盯着书案上那盏半熄的烛灯。
白天春桃说的"翻账册"还在她耳边响,林妃娘娘昨日叮嘱的"盯紧沈璃"更像根刺,扎得她后颈发疼。
她猫着腰摸到书案前,烛火突然明了些,映出案头那张半遮半掩的信笺。"北戎"二字撞进眼底时,崔嬷嬷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颤抖着展开信笺,墨迹里的沙粒硌得指尖生疼——这是只有边境商队才会沾到的细沙。
"果然......"她喉间发出沙哑的笑,迅速将信笺塞进怀里,转身时撞翻了茶盏。
瓷片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崔嬷嬷僵在原地,直到确认外头没有动静,才弓着背从窗户溜出去,脚步比来时快了三倍。
沈璃站在廊下,望着那道佝偻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鬓边的血玉簪在夜色中泛着幽光。
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叶尖的毛刺扎进指腹,像极了前世刑场那碗断头酒里的碎瓷。
"崔妈妈这趟夜路......"她对着风轻声说,"该能让林妃娘娘睡不安稳了。"
远处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而东宫的宫墙内,林晚卿的寝殿还亮着灯。
崔嬷嬷的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由远及近,车帘里露出半截泛黄的信笺角,在夜风中晃了晃,又迅速被收进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