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管事"哇"地哭出声,磕头如捣蒜:"小的也是被人逼的!
半月前有个戴斗笠的,说能帮小的填窟窿,只要......只要往粮仓里掺霉米......"
萧承璟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跳动的火光,突然想起沈璃昨日站在朱雀楼下的侧影——她鬓角的血玉簪子闪着幽光,像极了前世刑场那滩凝固的血。
"备马!"他甩下染血的帕子,玄色披风在夜风里猎猎作响,"天一亮就出发!"
第二日卯时,晨雾还未散尽。
萧承璟的车队刚行至青螺山山道,前头突然传来惊呼。"殿下!
山洪冲垮了桥!"
他掀开车帘,只见原本平缓的山溪此刻翻涌着浑浊的泥水,木桥断成两截,半块写着"许记木行"的木牌卡在石缝里。"绕小路!"他捏紧腰间的玉扳指,指节泛白,"走西坡的樵夫道!"
西坡的路比他想象中更难走。
马匹踩在松动的碎石上打滑,随从的车轿歪歪扭扭挤成一团。
正午时分,队伍刚转过山坳,林子里突然响起尖锐的呼哨。
"有盗匪!"
二十几个蒙面人从树后窜出,手里的朴刀在日头下泛着冷光。
萧承璟的护卫队虽快,到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缩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刀兵相击声,额角的冷汗滴在玄色衣料上,晕开一片深色水痕——盗匪专挑驮物资的马车砍,连他的鎏金车辕都被劈出道深痕。
"退下!"他抽出随身的玉柄短刀,刀尖却在发抖。
直到护卫队长砍翻最后一个盗匪,他才发现自己后背的中衣早被冷汗浸透。
"殿下,盗匪身上搜出这个。"阿越递来半块青铜虎符,缺口处还沾着血,"像是......像是沈家商队的标记。"
萧承璟的短刀"当啷"掉在车板上。
他望着虎符上"沈"字的刻痕,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这虎符他太熟悉了——前世沈璃被押往刑场时,手里攥的就是沈家商队的信物。
暮色漫进金陵驿站时,萧承璟正对着铜盆擦手。
温水里浮着层血沫,是刚才包扎伤口时沾的。
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马厩失火、粮仓被烧、山洪断桥、盗匪截杀,这些事环环相扣,像张精心织就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