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癫猛地推开她,踉跄着扑向纸蛇群:“它知道你来了!快走!下月十五,子时三刻,带点睛纸鸢来换真魂——否则,你就是下一个‘已注销’!”
纸蛇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
白小芩想冲过去,却被沈知秋拽住胳膊:“没用的,那些纸蛇是《子阴书》的魂丝。”他指着空中,赵三癫的麻布被扯碎,几片写着名字的布帛飘下来,其中一片落进白小芩掌心,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赵守仁”——这是他的真名。
回程的马车上,小满缩在角落发抖,怀里还抱着那只纸鸢。
沈知秋借着月光翻铜印,指尖划过印底的暗纹:“这是前朝书狱的印记。书狱专司销毁阴司冗余魂籍,所谓‘注销’不是抹除……”他顿了顿,“是把魂打进轮回盲道,永不超生。”
白小芩望着车外飞驰的荒草,握紧了铜印。
风灌进车窗,吹得她眼眶发酸。
她想起赵三癫最后那抹清明的眼神,想起墙上互相吞噬的名字,突然开口:“我要设局。用点睛纸鸢引《子阴书》去天平台,再用注销印反制。”
“风险太大。”沈知秋皱眉,“若失败,你会被彻底替换,连残魂都留不下。”
“总好过现在这样,连名字都做不得主。”白小芩摸出怀里的纸鸢,上面的羊角辫小姑娘正朝她笑,“至少……我还能选怎么输。”
义庄的院门关得严严实实,墨十三蹲在廊下,正给纸鸢覆新纸。
他半张脸还是纸做的,被月光映得泛青:“北境的风刮坏了纸骨,得换湘妃竹的。”他抬头看见白小芩,纸脸上的眼睛眨了眨,“你腕上的印子在发烫。”
白小芩低头,腕间红痕果然泛着微光,像团要烧起来的火。
她把铜印递给小满:“下月十五,若我没回来……”
“姐!”小满突然扑过来,眼泪砸在她手背,“我不……”
“听我说。”白小芩蹲下来,替她擦眼泪,“用这印盖在阴籍上。记住,要等子时三刻。”
小满抽抽搭搭地点头,把铜印塞进贴身小褂里。
夜深了,义庄的地窖烛火不熄。
白小芩坐在案前,阴籍静静躺在月光里。
她翻开卷首,新浮现的字迹在暗夜里发着幽光:“名战将启,汝为锋刃。”
千里之外的鬼市深处,那盏从未点亮的青灯突然“啪”地燃了。
灯芯爆出朵蓝焰,灯影里,一本无字黑册缓缓浮现封面,三字血书在灯焰中忽明忽暗——《子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