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4月2日,菲律宾海沟边缘,北纬12°07',东经143°05',水深 1024 米。**
“海龙号”科考船庞大的钢铁身躯切开深蓝色的海面,船艏犁起的白色浪花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甲板上,各种大型探测设备已经展开:巨大的A型架悬吊着深海拖曳式声呐阵列,船尾的月池敞开着,准备释放载人深潜器“蛟龙”。空气中弥漫着柴油引擎的低吼、海风的咸腥以及一种无形的、高度紧张的期待。
指挥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巨大的综合显示屏上,分割成多个区域:卫星云图显示着周边数百海里内并无风暴威胁;声呐监控图则是一片代表深海寂静的深蓝背景,零星分布着代表小型鱼群或地质结构的微弱光点;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主屏,一条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信号轨迹线,断断续续地延伸向菲律宾海沟的西北边缘。这正是影雀捕捉到的、“信天翁”疑似释放的加密信标信号。
李哲站在控制台前,目光锐利。他亲自带队登上了“海龙号”,将蓬莱基地的日常事务交给了副手。许明远那0.51%的生物能读数以及随之而来的神经涟漪强化,与“信天翁”信标的出现,这两者时间上的高度重合绝非偶然。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揭开“信天翁”之谜,或许就是解开许明远身上枷锁、乃至触及深蓝工场核心的关键钥匙。
“信号强度依旧在临界点附近波动,信标发射模式规律:每117分钟一次,持续4.2秒,跳频加密。”通讯主管紧盯着屏幕报告,“‘共鸣器’原型机已部署,正在被动接收环境生物能场波动,目前…背景噪音。”
“保持静默航行,航速降至最低。拖曳声呐阵列入水,深度设定1200米,覆盖目标信号源可能区域。‘蛟龙’号准备,随时待命下潜。”李哲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看向旁边穿着深潜服、正在做最后检查的游隼和磐石。“你们的任务是确认信号源物理位置和状态,非必要不接触,更不准主动攻击。‘信天翁’携带的东西太重要,我们必须要活的。”
游隼点点头,脸上那道伤疤在指挥室冷光下显得格外冷硬。他活动了一下肩膀,感受着深潜服内部生命维持系统带来的轻微震动和气流声。七个月的等待和憋屈,终于等到了再次出鞘的机会。磐石则拍了拍胸口挂载的深海强光探照灯和高清摄像机,瓮声道:“放心吧李工,保证把它拍得清清楚楚。”
影雀没有参与下潜任务,她留在指挥室内,面前是数台高速运算的终端。她的任务是实时监控信号轨迹,尝试在信标发射的短暂窗口期进行更精细的定位和解密,同时利用“共鸣器”捕捉任何可能伴随信号出现的异常生物能场波动。
时间在紧张的准备和耐心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巨大的拖曳声呐阵列如同一条钢铁巨蟒,缓缓沉入幽暗的海水,消失在深蓝色的背景中。声呐屏幕上的扫描线一圈圈扫过,反馈回来的只有深海恒常的低沉背景噪音和偶尔划过的鱼群回波。
117分钟。信标发射的周期。
指挥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信号监控屏上。倒计时归零的瞬间——
嘀…嘀…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