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橡胶防护罩隔绝了大部分外部光线和声音,将周宇阳包裹在一个狭窄、带着化学气味和自身喘息回音的异样空间里。视线被扭曲的透明面罩模糊成一片晃动的光影,只能隐约看到外面晃动的人影和刺目的手电光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防护罩内闷热潮湿的空气,肺里火烧火燎的灼痛感并未因离开辐射核心区而减轻,反而随着强心针短暂激发的清醒,更加清晰地感知到身体内部传来的、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的异样痛楚——那是高剂量辐射正在摧毁他的细胞。
他瘫在担架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每一次颠簸都带来内脏移位的恶心感。意识在剧痛和药物带来的眩晕之间沉浮,像暴风雨中随时会倾覆的小舟。耳边是磐石(3号)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和担架队员粗重的喘息,盖革计数器那催命般的、持续的尖锐蜂鸣如同背景音,穿透防护罩,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经。
“快!再快!直梯上井口!车辆启动除沾染程序!” 磐石的低吼在通道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宇阳!看着我!别睡!听见没有!” 林诗诗的声音紧贴在防护罩外,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和强行压抑的恐慌。一只覆盖着薄薄防护手套的手隔着面罩,徒劳地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她的脸庞在扭曲的视野里模糊不清,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盈满泪水、写满无尽担忧的眼睛,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穿透了防护罩的阻隔,死死锚定着他即将涣散的意识。
“辐…射…源…” 周宇阳用尽力气,翕动着干裂出血的嘴唇,发出微弱如蚊蚋的气音。他想抬手指向支巷深处,指向那块闪烁着诡异幽蓝的矿石,但手臂重若千钧,只换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血沫喷溅在面罩内侧,留下触目惊心的红点。
“我知道!我知道!别说话!保存体力!” 林诗诗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更加用力地按在面罩上,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进去。
队伍在狭窄崎岖的矿道中狂奔。终于,前方出现了直通地面的通风竖井底部。一架锈迹斑斑的铁梯通向井口透下的微光。
“固定担架!准备拉升!” 磐石吼道。队员迅速用绳索将担架固定。
“诗诗…样本…” 周宇阳的意识再次滑向黑暗边缘,残存的念头只剩下那幽蓝的闪光,那可能与星火合金、与深蓝工场、与一切阴谋源头相关的矿石。
“放心!样本我们拿到了!磐石拿到了!” 林诗诗立刻回应,声音拔高,带着一丝刻意的强调,试图用这个信息拉住他。
周宇阳模糊的视线似乎捕捉到,在担架被拉升、晃过磐石身侧的瞬间,磐石那魁梧的身躯上,除了沉重的装备,背上还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看起来异常沉重的铅灰色金属箱!箱子表面没有任何标识,但那种沉重的质感,以及磐石搬运时绷紧的肌肉线条,都显示着里面东西非同寻常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