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在漆黑的冰河底部。
冰冷,坚硬,无边无际的黑暗。沐心凰那俯瞰万古的意志,在湮灭之海那次爆发后,如同毁灭的恒星般,坍缩、沉寂,沉入了意识最幽深的核心。
我是谁?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无尽茫然的念头,如同冰层下的水泡,艰难地挣扎着冒了出来。
阴离?沐心凰?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冻结的星辰,在深沉的黑暗中悬浮、旋转、碎裂:罗兰德港的炮火、沉船集市的混乱、鬼嚎礁域的呜咽、熔火之心的狂暴、冰冠的崩塌……最终定格在妮可那决绝染血的手掌,按在他眉心的瞬间,以及随之而来的、将骸骨与腐菌一同冻结的绝对冰寒。
痛……
并非肉体的剧痛,而是灵魂层面的撕裂感与巨大的空乏。仿佛承载那神只般力量的容器,已然破碎不堪。
嗡……吱呀……吱呀……
规律而刺耳的噪音,穿透了厚重的冰层,钻入混沌的意识。是木头摩擦的声音?还有……晃动?身体在随着某种节奏轻微起伏。
我在动?不,是被带着动……
意识艰难地凝聚,试图冲破那沉重的冰封感。眼皮如同被焊死,重逾千斤。身体的感觉一点点回归,冰冷、僵硬,但并非湮灭之海那温柔的死亡之冷,而是带着某种……束缚感?粗糙的触感摩擦着手腕和脚踝,是某种绳索?不,更坚硬……是冰冷的金属?
镣铐?
这个认知如同一根冰冷的针,刺入昏沉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