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桃岸的卧室里,只余下床头一盏暖黄的壁灯。
陆阎呼吸均匀绵长,似乎已陷入沉睡,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那颗泪痣在昏暗中更添几分易碎感。
苏夭夭静静躺在他身侧,狐狸眼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毫无睡意。
她无声地侧过身,指尖带着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抚过陆阎英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微抿的薄唇上。
目光深沉似海,翻涌着跨越千年的执念与刻骨的疼惜。
“阿阎……”
她的声音轻如叹息,只有自己能听见,“你已经在这轮回里,漂泊了千年……苦够了。”
指尖凝聚起一点微不可查的紫金光芒,带着安抚神魂的柔和力量,轻轻点在陆阎的眉心。确保法术生效,让他能睡得安稳深沉。
她缓缓坐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腕的镇心铃寂然无声。
月光透过纱帘,勾勒出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带着一种孤绝的决然。
“你本是酆都大帝,执掌幽冥,俯瞰人间轮回。那无上尊位,才该是你永恒的归宿。”
她的声音很低,却字字如冰锥,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再阻你回归帝位!”
“我要和你在一起,”
她微微偏头,最后看了一眼陆阎沉睡的侧颜,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随即又被滔天的冰冷杀意覆盖,“永生永世。谁敢挡在我们中间……”
她一字一顿,声音轻飘飘,却蕴含着冻彻九幽的森寒:
“都得死。”
身影如同融入暗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卧室内。空气中,只留下镇心铃一丝若有似无的冷香。
苏夭夭离开的瞬间,床上本该沉睡的陆阎,倏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只剩下翻江倒海般的震惊、痛楚和一丝……灭顶的恐慌。
苏夭夭的低语,如同惊雷,一字不落地炸响在他耳边!
酆都大帝……轮回千年……回归帝位……
这些词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脏上。
原来……这才是他灵魂深处那股莫名威压的来源?原来……他竟曾是执掌幽冥的至高存在?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脑中一片轰鸣。但更尖锐的痛楚,瞬间盖过了身份的震撼。
他猛地坐起身,双手用力地插入发间,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头深深埋入膝间,宽阔的肩膀竟微微颤抖起来。
“肉体凡胎……” 他低哑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