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宗,玄青峰,洞府深处。
时间如同被泡在温吞的枸杞水里,缓慢地流淌了月余。
苏小棠盘膝坐在她那方小小的、铺着厚厚软垫的角落——当然,软垫下面,稳稳垫着那块立下“反噬奇功”的懒人蒲团(自动翻身版)。她怀里,依旧抱着那冰冷死寂、布满裂痕的保温杯。
洞府内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以及…某种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嗡…嗡…”声。
那声音,并非来自保温杯,而是来自她身下的蒲团。自从那日演武场“装死”防御触发后,这蒲团似乎就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半激活”待机状态。它不再需要苏小棠刻意“躺平”来触发,只要她安安稳稳地坐着或趴着,这蒲团就会自发地、极其微弱地震荡着,频率恒定而慵懒,如同一个沉睡巨人的平稳鼾声。一层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土黄色微光,如同呼吸般在蒲团表面明灭起伏,将她周身三尺之地笼罩在内,形成一片微型的、稳定的“躺平结界”。
这结界没有任何攻击性,防御强度似乎也远不如当日反噬柳飘飘时那般惊人,更像是一种…“闲人免扰,我要躺平”的温和宣告。偶尔有飞虫误入这片区域,会被那微弱的震荡波轻轻“推”开,落在旁边的地面上,茫然地搓搓腿脚,仿佛只是被微风拂过。
苏小棠对此早已习惯。这月余时间,她过得极其“规律”。
日常就是:抱着杯兄,坐在蒲团上,发呆。偶尔,她的目光会落在保温杯那道最深的裂痕上,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探进去。那片冰冷死寂的“海”依旧存在,但再没有回应过她当日的呼唤。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那道裂痕的最深处,似乎…多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湿气”?像是沉眠火山口深处悄然凝聚的一滴露珠,带着点焦香枸杞的回甘。这发现让她心中那点“杯兄会回来”的星火,摇曳得稍微明亮了些。
精神力透支的损伤在玄青子塞的各种温养丹药下慢慢恢复。玄青子本人则成了论坛的“头号水军”,每日乐此不疲地搬运着关于#咸鱼の神级闪避# #爆肝狂魔の脚趾之殇# #年度背锅侠——懒人蒲团#的各种热帖和沙雕分析,笑得见牙不见眼,顺便在执法堂关于“赵铁柱脚趾案”和“柳飘飘失踪案”的问询中,将“无辜受害徒儿”和“护主有功蒲团”的形象塑造得光辉伟岸,噎得徐执事直翻白眼。
赵铁柱的脚趾据说恢复得不错,但据说脾气更加暴躁,每日在演武场疯狂捶打特制铁桩泄愤,吼声震天,扬言要在年终考核上“一雪前耻”,连蒲团带人一起砸扁。柳飘飘则如同人间蒸发,再无音讯,只留下“蚀魂咒反噬”和“万毒咒被破”的传说,在弟子间隐秘流传,为苏小棠本就神秘的形象又添了几分惊悚色彩。
而这一切的“平静”,在一个清晨被打破。
笃笃笃。
洞府门口传来三声极其轻微、带着某种冰冷精确节奏的叩击声。声音不大,却仿佛直接敲在苏小棠的神经末梢上,让她抱着保温杯的手臂下意识地一紧。
门无声地开了。
门外站着的人,身形挺拔如孤峰雪松,玄色外门弟子服纤尘不染,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正是谢无弈。他冰冷的眸光如同探照灯,精准地穿透洞府内略显昏暗的光线,落在角落抱着保温杯、坐在蒲团上的苏小棠身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她身下那层极其微弱、正在规律“呼吸”的土黄光晕上。
他没有寒暄,没有表情,只是用那毫无波澜的声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