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粼粼的波光里,最后一盏荷灯化作摇曳的萤火,消失在拱桥下的暗影中。辛予安仰头望着逐渐稀疏的烟火,忽然打了个寒噤——夜风裹挟着水汽漫过石阶,将白日里的暑气尽数吹散。
“都子时了。”温榆阳抬手拂去辛予卿肩头沾染的灯灰,青金石发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明日还要赶早班高铁,再不回去......”
他的话音被林悦突然的低呼截断。少女举着相机的手微微发抖,镜头里,应天门的飞檐下不知何时悬起一道月虹。淡紫色的光晕从鸱吻间蜿蜒而下,将朱红立柱染成半透明的琥珀色,八人交错的身影在虹光中竟透出几分虚幻的轮廓。
“是月虹!”苏夏柒的步摇随着转身轻颤,碎钻折射的光与虹彩交织,“老辈人说,见月虹要......”
“要许愿!”辛予安话音未落,八双手已同时伸向空中。江叙白的蹀躞带在虹光里叮当作响,他偏头望向身旁踮脚的少女,暗红圆领袍上的缠枝莲纹与她裙摆的金线并蒂莲在月光下重叠成影。
明舒的月白大氅被风鼓起,他握住苏夏柒冰凉的指尖,鎏银镯与玉佩相撞发出清越声响:“这次不必写在灯上。”他的目光掠过虹光下众人的侧影,“洛水神女大概已经听见了。”
远处画舫的箜篌声渐歇,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快门声。许扬揽着林悦后退半步,替她挡住被风吹散的银杏叶发饰;辛予卿倚着石柱轻笑,鎏金腰带在虹光中流转成河;温榆阳的竹青色直裰下摆沾着洛水,未干的墨迹在月光下晕染成朦胧的兰草。
当虹光渐渐消散,应天门的宫灯已尽数熄灭。八人踩着月光往回走,衣袂间残留的烟火气息与洛水的潮湿融为一体。辛予安突然停住脚步,指着河面惊呼——不知何时,他们方才放走的荷灯竟逆流而上,在虹光消失的地方重新聚成星链。
“原来愿望真的会回来。”苏夏柒望着水中晃动的灯火,明舒的大氅不知何时已披在她肩头,玉坠轻轻垂在发间。对岸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芦苇丛中的白鹭,翅膀掠过水面,将荷灯的倒影搅成万千碎金。
夜风再次卷起辛予安的披帛,这次却缠上了温榆阳垂落的发带。少年低头解帛带时,青金石发冠与江叙白腰间的玉佩同时闪过微光,仿佛某种隐秘的呼应。林悦举起相机,将这瞬间连同洛水、月虹与渐隐的灯火,永远定格在镜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