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昂军秘密营地的篝火在潮湿的夜色中噼啪作响,火星像受惊的萤火虫般四散升腾。
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五名被反绑跪地的士兵脸上,将他们的表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有人紧闭双眼,有人嘴唇颤抖,最年轻的那个新兵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鼻涕混着泥土糊在下巴上。
他们身后的阴影里,几十名德昂战士沉默地站立着,手中的AK-47枪管在火光中泛着暗红。
这些经历过三次雨季作战的老兵们眼神复杂,愤怒像岩浆般在瞳孔深处涌动,却又被某种更深层的恐惧所稀释。有人不自觉地摸着脖子上挂的佛牌,嘴唇无声地念诵着经文。
宏德站在跳动的火光前,他那道从眉骨贯穿到嘴角的伤疤在光影交错中像条活过来的蜈蚣。失去的左眼窝里嵌着颗打磨过的子弹壳,此刻正反射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右手握着的老式托卡列夫手枪枪管微微发蓝——这是刚开过火的证明。枪柄上七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在火光中清晰可见,最深的那道还残留着黑褐色的血渍。
"第七个。"宏德用枪管挑起最右边俘虏的下巴,生锈的金属刮擦声让所有人后背发凉,"去年雨季,你带着政府军的特工穿过雷区。"他的独眼扫过其他四人,"你们,都是被那晚的爆炸声吵醒的。"
跪在最中间的少尉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绑在身后的手腕被麻绳勒出血痕:"那是迫击炮!我们以为是政府军的迫击炮!"
宏德的枪口缓缓下移,顶在少尉的眉心。篝火突然爆出个火星,照亮了刻在枪身上的最后一道划痕——那痕迹还很新,金属断面泛着银白的光。
少尉的瞳孔在极近的距离里看着宏德扣在扳机上的食指,那手指第二节有道新鲜的咬痕,结着深红色的痂。
"现在,"宏德的声音轻得像在哄孩子入睡,"让我们听听第八个故事该怎么讲。"
"鞠罚金不是唯一的内奸。"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铁锈,"过去三天,我们的伏击点全被轰炸,撤退路线遭伏击,连秘密弹药库都被精准打击!"他猛地抓起地上的一份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的三个地点都被打上了黑色的"×","解释一下?"
梭图的身体猛地一颤,伸出的手臂还僵在半空。他低头看着马温的尸体,那个曾经在枪林弹雨中背着重伤员翻山越岭的汉子,此刻像一袋被丢弃的粮食般瘫软在泥地上。
鲜血从弹孔汩汩涌出,在篝火的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很快就被潮湿的土壤贪婪地吸收殆尽。
"五年..."梭图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手枪套,"他救过我们十二个兄弟的命..."他的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却在宏德独眼的注视下触电般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