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清晨的薄雾总带着股铁锈味,像是上帝随手抛下的褪色绸缎,轻飘飘地罩在魏家那些造型怪异的工业园区上空。
这雾气里混杂着柴油尾气、腐烂垃圾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气息,闻久了让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冯大嘴蹲在杂草丛生的山坡上,军靴碾碎了几朵沾着露水的野花。他举起望远镜,镜头里魏家三号园区门口的持枪守卫正懒洋洋地抽烟,迷彩服领口别着翡翠佛像,枪托上歪歪扭扭刻着"发财"两个汉字,漆都掉了一半。
那魏家守卫打了个哈欠,吐出的烟圈在晨雾里慢悠悠地飘散,仿佛这里不是人间炼狱,而是某个悠闲的度假村。
"老冷,你猜那栋白楼里现在有多少待宰的羔羊?"冯大嘴低声问,喉咙里像是卡了块锈铁。
搭档冷艳锯蹲在他旁边,把半截烟蒂按进泥里,火星在潮湿的土壤上嘶嘶熄灭。他脸色苍白地回答说:“估计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这里的土地喝饱了人血,连野草都长得比别处茂盛。那些疯长的藤蔓缠绕着铁丝网,像是无数双挣扎的手臂,想要爬出去,却又被电网无情地拦下。
宗成能还没等冷艳锯回答,就自顾自地调整望远镜焦距。镜头扫过园区围墙上的高压电网、巡逻的狼狗、监控摄像头闪烁的红点,最后停在三楼的一扇铁窗前——突然,他浑身一冷。
窗后闪过半张惨白的脸,是个年轻男孩,眼眶深陷,嘴唇干裂,眼神空洞得像被掏空的壳。
还没等宗成能看清,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揪住男孩的头发,粗暴地把他拖离窗边。男孩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像一件废弃的货物般被拽走了。
"看见没?"冯大嘴嗤笑一声,声音却绷得发紧,"那就是刚送来的'新鲜货',三天后保准变成诈骗流水线上的合格零件。"
冷艳锯没说话,只是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刀刃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他轻轻用指腹擦过刀锋,眼神比刀还冷。
作为龙国广告公司的投资人,俩人穿过密林。上次前往果敢搜集四大家族罪证,宗成能和好色的魏荣有过一夜情。今天在魏荣的引荐下,冯大嘴伙同冷艳锯准备潜入园区,抵近拍摄魏家犯罪事实。
冯大嘴,冷艳锯扮成宗成能的马仔,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花衬衫敞着三颗扣子,露出胸口歪歪扭扭的蛇形纹身——那是昨天才贴上去的,为了混进园区,他们做足了准备。
B栋的走廊狭长昏暗,墙壁上的霉斑像泼墨画一样蔓延。
两侧房间里传出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活像一群饥饿的蟑螂在疯狂啃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