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厅里突然爆发一阵欢呼,轮盘赌台有人中了头彩。电子音用中英缅三语循环播放祝贺词,盖住了孙兴唐陡然加速的呼吸声。
他盯着明苹果领带上别的孔雀胸针——那禽鸟的眼睛是两颗祖母绿,在灯光下泛着沼泽般的幽光。
"我...我签支票。"宗成能去摸内袋的钢笔时,碰翻了酒杯。路易十三在桌布上洇开一片,像极了检验科里的尿渍样本。
明苹果哈哈大笑,拍手唤来穿黑色马甲的荷官。这是个面部线条硬朗的果敢族青年,左耳缺了上半边,像是被什么动物啃掉的。
"给陈老板拿我们的'特殊筹码'。"他眨眨眼,"就是印着囚徒编号的那种。"
当荷官端来描金木盒时,整个包厢突然安静了几秒。盒子里整齐码放的并非普通筹码,而是薄如蝉翼的金属片,每片都激光雕刻着数字编号。宗成能拿起最上面一片,在灯光下辨认出"B-471"的字样。
"上个月有个湖南佬,"明苹果用拇指摩挲着金属片边缘,"以为能带着我的钱溜回长沙。"
他突然将筹码弹向空中,金属片旋转着划出抛物线,"现在他的肝正在某个韩国财阀身体里跳动呢。"
赌厅角落的钢琴师开始演奏《月亮河》,旋律像融化的黄油流淌在嘈杂的人声中。
宗成能盯着自己映在酒杯上的扭曲倒影,突然推上全部筹码:"我要看底牌。"
明苹果的笑容扩大了。他打了个响指,音乐戛然而止。
两名持枪保镖拖进来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像拖着一袋发霉的稻谷。那人右腿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裸露的脚踝上还戴着电子镣铐。
"看好了,"从腰间抽出一把镀金手枪,枪柄上精细雕刻着孔雀羽纹,"这就是赌输的下场。"他说话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晚的鱼子酱是否新鲜。
被拖进来的男人突然挣扎着抬头,肿胀的眼皮间露出一线眼白。宗成能倒吸一口冷气——三天前就是这个福建口音的年轻人,在洗手间偷偷问他能不能帮忙带封信给瑞丽的边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