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小小的柳溪村仿佛从沉睡中惊醒。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赶出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几个半大孩子也好奇地围拢过来,挤在大人腿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陌生的来客。一张张黝黑朴实、刻满风霜的脸上,洋溢的是最真挚纯粹的喜悦和亲近。那一声声“康小哥儿”,带着浓重的乡音和毫无保留的热情,瞬间将两人包裹。
康康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连连拱手,温和地笑着回应:“张伯、李叔、王婶……是我,是我回来了。”他的目光掠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三年前在此间诊病施药、守夜看护的情形清晰浮现,心底涌起暖意,“路上出了点小意外,跌了一跤,承蒙各位乡亲挂念了。”
他自然地侧过身,将身边有些局促的阿沅稍稍让到身前:“这位是阿沅姑娘,路上遇到,受了点伤,暂时与我同行。”
“阿沅姑娘好!”众人热情地招呼着,目光友善地落在阿沅身上。
“康小哥儿,快,快回你原先住的老屋歇着去!那屋子一直给你留着呢!”被唤作张伯的老人挤上前,枯瘦的手紧紧抓住萧承康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屋里的家伙什儿都没动过!干净着呢!”
“对对对!”王婶子也挤了过来,嗓门亮得很,“我去给你们抱床新晒的干草褥子!再拿些鸡蛋来!瞧这身上泥的……跌坏没有啊?”她说着,目光已经担忧地在康康和阿沅身上来回扫视。
盛情难却。康康和阿沅几乎是被众人簇拥着,一路嘘寒问暖地送到了村尾一处安静的小院。院墙是黄泥夯的,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草筋,顶上覆着厚厚的茅草,被雨水洗刷得颜色深浓。推开吱呀作响的旧木门,里面是个小小的天井,墙角生着些不知名的野草,倒也清静。
“就是这里了,”康康引着阿沅走进东边那间稍大的屋子,里面陈设极为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还有一个半旧的粗陶水瓮,但收拾得异常整洁,纤尘不染,显然常有人细心打扫,“以前我和师父就住这间。”
阳光从狭小的木格窗棂斜射进来,在泥土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块。空气里有干燥泥土和淡淡草药混合的气息,那是属于过往岁月的、令人心安的熟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