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他脚边,摸了摸地里的土。土是干的,可我的指尖却泛起凉意,像摸到了冬天的霜。这是不对的——小满的土该是润的,带着点潮乎乎的腥气,像刚翻松的粪肥。我抬头看天,太阳明晃晃的,可云层里翻涌的不是积雨云,是灰黑色的,像被人揉皱的破布。
"阿音?"陈阿公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凉得像块冰,"你......你能听见什么?"
我能听见。风里有声音,不是自然的呼吸,是某种邪术的嗡鸣,像无数根细针在扎耳朵。我顺着那声音找,发现每面鼓的鼓面都在微微颤动,原本清晰的节气纹路变得模糊,像被水浸过的画。立春鼓的嫩芽纹歪向了惊蛰,雨水鼓的水波纹缠上了春分,所有的鼓都在互相拉扯,像一群打架的孩子。
"它们在吵架。"我指着鼓房的方向,"每面鼓都在喊自己的节气,可没人听。"
陈阿公的手猛地抖了一下。他突然站起来,踉跄着往鼓房跑,我赶紧跟上。鼓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一股焦糊味。陈阿公推开门,我差点叫出声——二十四面鼓全都悬在半空中,离地面半尺高,鼓面泛着幽蓝的光,每面鼓周围都缠着黑色的藤蔓,像无数条毒蛇。
"孽障!"陈阿公抄起门后的木槌,那是专门用来敲鼓的,槌头包着红布,"敢动老祖宗的东西!"他挥起木槌砸向最近的雨水鼓,可木槌刚碰到鼓面,就被黑藤缠住了。黑藤猛地收紧,陈阿公疼得闷哼一声,木槌"当啷"落地。
"爷爷!"我扑过去拽黑藤,可那东西像有生命似的,缠得更紧了。陈阿公的脸憋得通红,额角的汗大颗大颗往下掉:"阿音,快躲开!这是妖道下的术,他......他偷了鼓的魂!"
我躲到陈阿公身后,却看见鼓面上的纹路在发光。那些原本褪色的金漆突然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子。立春鼓的嫩芽纹指向东方,雨水鼓的水波纹流向北方,惊蛰鼓的雷纹在中间炸开......它们在动,在跳舞,在组成一幅我从未见过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