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大家围着渗香锅办“接风宴”。阿青从行囊里掏出个黑陶罐,里面是万魂谷的“镇魂酒”,酒里泡着半味谷的和味草,一开罐,苦烈的酒气里立刻钻出清甜,像冰融雪化的暖。“这酒埋在万魂谷的老槐树下,”她给每个人倒酒,“埋的时候想着,等能跟师父、跟谷里的大家共饮,就算真的把两地的味融在一起了。”
林七接过酒碗,与阿青的碗轻轻一碰,酒液晃出的涟漪里,竟浮出当年在万魂谷的画面:他把年幼的阿青护在身后,手里的剑凝着寒气;而此刻,阿青握着他的手腕,将酒液洒在地上,敬万魂谷的过往,也敬半味谷的现在。“师父当年总说‘莫回头’,”阿青眼里闪着光,“可我觉得,回头看看走过的路,才能把脚下的路走得更稳。”
姜瑶光的星盘在此时亮起,万魂谷与半味谷的光纹交汇处,长出了棵小小的忆魂树,树上结着的果实,一半是万魂谷的黑,一半是半味谷的金。“这树叫‘连枝果’,”她笑着说,“你看这枝桠,万魂谷的枝往半味谷伸,半味谷的枝往万魂谷长,早就分不开了。”
阿木看着树影里的师徒俩,突然想起自己爹娘。他曾以为没了爹娘,就没了家的味,如今才懂,师父传的艺、朋友递的汤、陌生人给的暖,早就把新的家味,熬进了日子里。就像这忆魂种的花,记着过去,也开向将来。
夜风带着酒香、汤香、花香漫过谷口,万魂谷的方向传来隐约的虫鸣,那是生息田里的新虫在叫,声音里混着半味谷的蛙声,像一首跨谷的和歌。阿青握着林七的手,掌心的温度与当年在万魂谷他护着她时一样暖,只是此刻,不再是单方面的守护,而是师徒俩一起,把味道的灯,往更远的地方传。
渗香锅还在咕嘟作响,锅里的汤映着天上的星,星光照着锅里的味,像在说:只要有人传,有承接,有彼此记挂的暖,再远的距离,再深的过往,都能在一口锅里,熬成热热闹闹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