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桧独立窗前,夜风吹动他鬓角的发丝,也吹不散他眼中的复杂。
“往南调吗?呵呵……”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的确是个好办法。可若一着不慎,焉知不是……自投罗网?”
他转过身,走到书案前,目光重新落回那张拓印的《破阵子》上,眼神幽深。
他笑了笑,将那几张字帖小心翼翼地卷起,放入一个精致的木盒中,锁好。然后,他吹熄了蜡烛,转身走出了书房,身影很快融入了刺史府深沉的夜色之中。
……
三日后,官道之上。
一支小小的队伍,正不紧不慢地向南行进。
两驾马车,二十骑。队伍前后,皆有十名身着灰衣、腰挎战刀的骑士护卫。他们虽然未着甲胄,但坐姿挺拔,目光锐利,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剽悍之气。
当先一驾马车,由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少年驾驭,正是叶承。他身后那驾载货的马车,则由沉默寡言的李山负责。
车轮碾过官道,扬起细尘。官道两旁是连绵的麦田,不同于冀州城外的荒废,青黄相间,随着地势起伏,一眼望不到边。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格栅,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支队伍,便是陈锋一行。
三日来,行程颇为顺利。有镇北侯府的令牌和官府签发的驿券文书在手,沿途州县关卡,皆是畅通无阻,无人敢有丝毫怠慢。
陈锋坐在对面,目光扫过车厢内壁光滑的铁木纹理,手指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坚实的声响。他沉吟片刻,撩开车厢前壁的帘子,对前面赶车的叶承道:“三弟,前面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一下。”
“好嘞,大哥!”叶承爽快地应道,很快便找了个宽敞的树荫地勒住了马。
陈锋没说话,绕着两辆马车走了一圈。坐人的铁木马车规制不凡,虽已刻意低调,但用料和工艺的讲究依然透着一股内敛的贵气。载货的马车也用料扎实,帆布覆盖下的货物堆得满满当当。
他走到铁木马车旁,伸手开始拆卸车厢外壁上几处明显是后来添加的、用作装饰的鎏金铜件。
叶承一愣,连忙上前:“大哥?你这是干啥?好好的东西拆了干嘛?”
李山也走了过来,沉默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