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如同冰冷的沥青,死死封住了三人的口鼻。
只有矿灯灯泡发出的微弱电流“嘶嘶”声,以及青铜树根缠绕陨玉矿脉处传来的、那令人心悸的微弱搏动——咚…咚…咚…——敲打着紧绷的神经,每一次都像重锤砸在胸口。
陈忘川死死盯着树梢那九只神鸟腹中蠕动的阴影,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冷汗顺着鬓角滑下,在下颌凝成冰冷的水珠。
林玲珑紧挨着他,身体筛糠般抖着,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葛云衣拄着弯刀,佝偻的身影在巨大青铜树的阴影里显得更加渺小脆弱,只有那双映着幽蓝矿脉微光的眼睛,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几乎要将人逼疯的临界点——
“忘…忘川…”
一个极其微弱、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破布的声音,飘飘忽忽,从青铜巨树另一侧的、更浓稠的黑暗深处传来!
那声音是如此熟悉,却又陌生得让人心胆俱裂!带着一种非人的、仿佛喉咙被滚油烫过又强行撕开的破碎感。
三人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一震!陈忘川手中的矿灯光柱瞬间如同受惊的野兽,疯狂地甩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光束刺破黑暗,剧烈地颤抖着,最终死死钉在距离青铜树根约十几米外的一处嶙峋怪石旁!
一个人影!
或者说,一个勉强还维持着人形轮廓的东西,正软软地倚靠在冰冷的岩石上。
是陈忘海!
但眼前的陈忘海,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大哥的沉稳模样?!
他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黑绿色的粘稠污迹和暗红的血痂,如同从腐烂的泥沼里爬出来。
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水浸泡多日后的死白浮肿,上面布满了青黑色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血管凸起,皮肤下似乎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缓缓蠕动!
他的头发大片脱落,露出同样浮肿、布满诡异纹路的头皮。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脸——五官扭曲变形,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白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几乎看不到瞳孔,只剩下两点疯狂跳动的、如同烛火般摇曳的暗红色光芒!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极不自然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承受着无法言喻的痛苦,口水混合着暗红的血沫,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淌下,滴落在胸前的污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