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意尚未平息,殿门处的珠帘忽地轻响。
溪诏一袭墨色锦衣,不知何时已立于对侧,唇角噙着那抹惯常的笑意,可那双多情的眸子此刻却沉静得出奇,目光穿透晃动的光影,直直落在她微蹙的眉间。
“陛下为何事忧心?”声音放得极轻,像在哄个闹脾气的孩子,指尖却不着痕迹地按住了她面前那本奏章。
刘楚玉抬眸,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依旧妩媚,眼底却凝着寒意:“还不是那些老顽固……” 指尖轻叩案几,三言两语将朝堂之事道来,每个字都裹着心底的怨气。
溪诏闻言,挑了挑眉,唇角笑意更深了:“那陛下可有人选?”
刘楚玉一怔,指腹不自觉按上小腹,那里还只是微微隆起的弧度,却藏着一个鲜活的生命。
“没有。”
溪诏见状向前一步,腰腹处的玉佩不经意扫过案角,发出清脆的响:“那陛下觉得我如何?”
刘楚玉抬眼睨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国师要自荐枕席?”
“有何不可?再说我们……”
“不好……”
溪诏的话被打断……
殿门 “吱呀” 推开。
刘子业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颗蜜饯,一双黑眸笑意盈盈:“溪诏,你已经是国师了,阿姐还让碧落教重回祖庭,为皇室效力,对你已经不错了,莫要得寸进尺。”
溪诏淡笑转身,文武袖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度:“小阿业,真让人寒心。前几日是谁拉着我的袖子求帮忙?这才几天啊,就过河拆桥。”
“那不一样!” 刘子业吞下蜜饯,几步跳进来,玄色靴底碾过地上的宣纸,“那是为了阿姐,可不是为了你。”
“哦?那我如今也是为了陛下分忧。”
“你分明是想占阿姐便宜!”
“总好过某些人只会打打杀杀。”
“论打打杀杀我哪里及你半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极了争食的狼与狸,吵吵嚷嚷间竟让御书房里凝滞的空气活络了几分。
反倒是刘楚玉眉头越蹙越紧,指节抵在太阳穴上重重揉了两下,伸手将茶盏往案上重重一搁:“都出去。”
瓷盏与檀木相击的脆响让刘子业霎时噤声。
少年天子扁了扁嘴,袖中的手悄悄攥紧蟒纹衣角,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