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寂静。
不是真空的死寂,而是失去所有动力、所有方向、所有参照物后,包裹一切的、令人窒息的**虚无**。
童童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身体随着轻微的失重感微微漂浮。周围是绝对的黑暗,只有几盏应急灯散发着惨淡、摇曳的红光,如同垂死者最后的脉搏,勉强勾勒出一个狭窄、布满管线和裸露金属结构的空间轮廓。
这里不是世界树核心的圣所,也不是“葬铁”那冰冷的熔炉。这是一艘极其简陋、仿佛由世界树根系临时“编织”而成的**小型梭形逃生舱**。舱壁并非平滑的合金,而是虬结缠绕、闪烁着极其微弱幽绿光泽的金属根须,它们如同活物的血管,缓慢地脉动着,散发出维持舱内基本维生的微弱能量。
跃迁结束后的眩晕和恶心感已经消退,留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落落的剧痛。
他缓缓抬起头。
目光首先落在舱室中心。
艾瑟拉静静地悬浮在一个由最坚韧根须编织成的“茧”中。她双眼紧闭,银色的长发如同失去光泽的绸缎般垂落,之前那身流动的月光长裙也黯淡了许多。额头的月痕印记只剩下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光晕。世界树根须构筑的茧房如同温床,将精纯的生命能量缓慢注入她体内,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机。她陷入了深沉的自我修复性沉睡,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的花朵,需要时间重新汲取阳光。
在艾瑟拉悬浮茧的下方,林晚的辉光核心被安放在一个由柔和根须能量构筑的微型力场中。核心本身依旧沉寂,那道裂痕狰狞可怖,但边缘似乎被一层极其稀薄的、带着生机的幽绿光晕所包裹,像是在极其缓慢地修复。它微微脉动着,如同母亲沉睡中微弱的心跳。
最后,童童的目光,带着撕裂般的痛楚,移向舱室角落。
那里,顾淮深冰冷的星骸残躯,被数条最坚韧、散发着最纯粹生命绿光的根须**如同棺椁般紧紧包裹、固定**。根须缠绕的方式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意,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最狰狞的伤口。幽绿的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注入那焦黑、破碎的金属结构之中,试图……**保存**?或者说,延缓其彻底崩解为宇宙尘埃的过程。
没有光。没有心跳。没有一丝能量波动。只有金属在绝对零度下缓慢收缩的细微声响,如同亡魂最后的叹息。
爸爸……真的……不在了吗?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眼眶火辣辣的刺痛。童童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角落,但那冰冷的死寂如同无形的重压,时刻提醒着他失去的一切。
“能量……水平……低……”
“维生……系统……维持……最低……”
“导航……失效……坐标……丢失……”
“漂流……状态……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