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熄火。
令人窒息的死寂再次降临。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冰冷,更加沉重。车外是空旷的街道,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张九龄依旧保持着握方向盘的姿势,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沉默地坐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在用尽全力平复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怒火。
我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像一只被暴雨淋透、瑟瑟发抖的雏鸟。不敢动,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轻,生怕再引起一丝波澜。身上的酸腐气味依旧刺鼻,提醒着我刚才的狼狈和不堪。巨大的屈辱和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时间在沉默中艰难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他动了。
他猛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动作带着一股压抑的狠劲。然后,他推开车门,高大的身影跨了出去,车门被“砰”地一声甩上,震得车身都晃了一下。
冰冷的夜风瞬间涌入,带来一丝清醒,也带来更深的寒意。我看着他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门外。隔着车窗玻璃,他沉着脸,眼神冰冷得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刀子。他伸手,拉开了车门。
一股更猛烈的冷风灌了进来,夹杂着他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俯下身,阴影再次将我完全笼罩。他伸出手,却不是扶我。那骨节分明、带着力量感的手指,极其精准、利落地解开了我身上的安全带卡扣。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甚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处理麻烦物品般的冷漠。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我沾着污渍的外套布料。
“下车。”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粗糙的石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一丝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的厌烦。
我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带着无尽的狼狈和羞耻,挣扎着爬下了车。双脚刚踏上冰冷坚硬的地面,腿一软,差点摔倒,连忙扶住了车门才勉强站稳。夜风吹在滚烫的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和清醒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