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我拽得往前跟了一步,脸上那点犹豫瞬间被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决心取代,耳根却悄悄红了。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但还是乖乖跟在了我身旁半步之后的位置。
咖啡馆里灯光温暖,飘着烘焙的焦香。我们找了个最角落、被一盆巨大绿植半遮住的卡座。一杯拿铁,一杯美式。
最初的拘谨在咖啡的氤氲热气里慢慢化开。话题从今天的演出效果,扯到他刚入行时的笨拙,聊到德云社后台的趣事,聊到师父(我姐夫)的严格和偶尔流露的温情,聊到烧饼师叔的莽撞热心肠,聊到孟鹤堂师叔的“蔫儿坏”……时间在轻松甚至有点放肆的笑声里过得飞快。我发现他褪去紧张后,其实很爱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那探照灯的光就变得温煦柔和,像午后穿过玻璃窗的阳光。他说话条理清晰,偶尔会带出一点家乡的口音,讲起学艺的挫折时带着点自嘲,说起舞台上的小成功时,眼神会熠熠生辉。
“师父常说,‘戏比天大’,”他搅动着杯子里冷掉的咖啡泡沫,语气认真起来,“台上一个音儿飘了,一个包袱没响,台下观众可能就觉得不值当这张票钱。所以……”他没说下去,但我懂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我懂,”我托着下巴看他,“所以我姐夫才那么严。他是为你们好,怕你们砸了‘德云社’的招牌,更怕你们自己立不住。”
他看着我,用力点点头,眼神里多了些别样的东西,是认同,是感激,还有一种找到知音的共鸣感。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晃到了我们卡座旁边,带着一股慵懒的香水味。
“哟——!我说这背影看着眼熟呢!”孟鹤堂那张俊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看透一切的促狭笑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毫不客气地拉开我们对面的椅子坐下,目光在我和刘筱亭之间来回扫射,最后定格在刘筱亭瞬间涨红的脸上,“筱亭啊,你小子可以啊!我说后台卸了妆溜那么快呢?合着搁这儿……约会呢?”
“孟……孟师叔!”刘筱亭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没……不是!就是……碰巧……聊聊天!”
“碰巧?”孟鹤堂挑眉,慢悠悠地抿了口咖啡,拉长了调子,“碰巧就碰这么个犄角旮旯?还碰得俩人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他转向我,眼神里全是戏谑,“小雨同志,你这碰巧的缘分,挺深啊?你姐……知道你们碰这么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