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格外低沉。
“不冷。”我摇头,手被他握得更暖。
他侧过头看我,街灯的光影在他深邃的眸子里跳跃。“之前……在医院,”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耳根在昏暗的光线下又泛起了那抹熟悉的薄红,“张九南他们……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他指的是那句石破天惊的“嫂子”。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来他记得,而且在意。“……没往心里去。”我低声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那些曾经的难堪和窘迫,此刻回想起来,竟带着一丝甜意。
他似乎松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语气认真了许多:“林晚,我这个人……轴,嘴臭,对活儿较真儿得有点……不近人情。”他像是在做深刻的自我剖析,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以前……说了很多混账话,做了很多混账事。”他指的是那些刻薄的贬损,那些毫不留情的删改。
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暖流。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抬头迎上他坦诚的目光。“我知道。”我说,声音平静而清晰,“但我也知道,没有你那些‘混账话’和‘混账事’,就没有今天台上那个能‘炸’翻全场的‘老掌柜’。” 关九海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像夜空中骤然点亮的星辰。他看着我,那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惊讶、动容,还有一种被全然理解的巨大欣慰。他紧抿的唇线终于彻底软化,向上扬起一个极其好看、卸下所有冷硬防备的弧度。他没再说话,只是用力地、近乎虔诚地,握紧了我的手。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幅被重新晕染了暖色调的画卷,在德云后台徐徐铺开。
关九海的腿恢复得越来越好,护具撤掉,拐杖也渐渐用得少了。他重新投入紧张的排练和演出,依旧是那个对活儿较真儿到近乎严苛的角儿,但后台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冰碴子气,彻底融化了。他依旧会拧着眉头看我的稿子,那支黑色钢笔也依旧会毫不留情地划掉他觉得不妥的地方,但“删”、“改”的指令后面,开始出现更多平和的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