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南终于再次睁开眼,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麻烦。他看了孟鹤堂一眼,又飞快地扫过我这边,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干巴巴地说:“哦。知道了。”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周九良从平板电脑后抬起头,推了推黑框眼镜,慢悠悠地插了一句:“九南师哥,你这态度可不行。人家小师妹在咱们后台勤勤恳恳几个月,没功劳也有苦劳。毕业典礼,怎么着也得去捧个人场吧?是吧孟哥?” 他看向孟鹤堂。
孟鹤堂含笑点头,目光温和地锁定张九南,带着点鼓励和不容置疑的意味。
烧饼立刻起哄:“就是!南哥你得去!代表咱们后台!顺便看看人家大学漂亮姑娘多不多!” 他笑得促狭。
张九南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脸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抗拒和烦躁。他沉默了几秒,眼神在孟鹤堂温和却坚持的目光、周九良慢条斯理的注视、以及烧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里扫了一圈,最终,像是被逼无奈,极其勉强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行吧。”
那语气,沉重得像签了卖身契。
看着他那一脸不情不愿、仿佛上刑场的表情,我心口那点微弱的失落感,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尴尬取代。原来,连这最后的告别,对他而言,都是一种负担。我低下头,继续摆弄衣架上的大褂挂钩,指尖有些发凉。
“那就这么说定了!”孟鹤堂一锤定音,笑容和煦,“明天下午,广德楼这边结束,九南你就过去。代表咱们后台,给小师妹送个毕业祝福。”
张九南没再吭声,重新闭上眼睛,把身体往椅背深处埋了埋,用沉默表达着他的不爽。
第二天,毕业典礼在下午两点准时开始。天公却像是故意要渲染离别的气氛,阴沉沉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着,闷得人透不过气。当校长冗长的致辞进行到一半时,豆大的雨点终于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敲打着礼堂巨大的玻璃穹顶,声音密集而喧嚣,瞬间将礼堂内庄重的气氛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