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原来那句冰冷的“小孩子别闹”,背后站着的是我亲哥那张暴怒的脸,是搭档兄弟十几年情谊的重量。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被一种巨大的、迟来的、带着酸楚的释然冲刷着。原来并非是我一厢情愿的笑话,原来那三年的疏离和冰冷拒绝,是他背负着兄弟情义和对我“前程”的顾虑,独自咽下的苦果。
“那你……”我哽咽着,泪水流得更凶,声音断断续续,“那晚……专场……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说我……” 北展剧场那震耳欲聋的哄笑声,那句“像不像跑掉的小祖宗”,再次刺痛了神经。
尚九熙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巨大的懊悔和狼狈。他烦躁地又用力抹了一把脸,酒精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失控。
“我他妈……”他低骂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我看见你了!就一眼!戴着那顶蓝帽子……缩在角落里……跟三年前在后台一样,像只受惊的兔子……”他急促地喘了口气,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我当时……脑子嗡的一下……什么都忘了!什么包袱,什么节奏……全没了!我就想……就想把你从那犄角旮旯里揪出来!就想……就想让你……看看我!”
他语无伦次,词不达意,但那份急切和混乱却无比真实。
“可……可我不能啊!”他猛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出沉闷的响声,“台上!几百双眼睛盯着!我能怎么办?我他妈……我……我嘴比脑子快……就……就顺嘴秃噜出去了……我想着……用砸挂的方式……让你知道我看见你了……我……” 他越说越乱,最后颓然地垂下手,肩膀垮塌下去,像个做错了事又百口莫辩的孩子,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错了……小月……我真错了……我当时……就想让你……别躲着我……”
所有的防备,所有的怨恨,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看着他此刻醉意朦胧、狼狈不堪、却又无比笨拙真诚地解释的样子,看着他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三年压抑的思念,心口那块坚冰,终于彻底融化成了酸涩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