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舅舅再说什么,我几乎是慌乱地伸出手指,重重地戳在了屏幕上的红色挂断键上。
视频窗口瞬间黑了下去。
宿舍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笔记本电脑散热风扇发出的轻微嗡鸣,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相亲……”
这两个字在空寂的房间里反复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我心上。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恐慌、酸涩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像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瞬间将我淹没。手脚冰凉,指尖都在微微发颤。书桌上摊开的资料,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文字,此刻都变成了扭曲而模糊的符号,再也无法看进去一个字。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他要相亲了?他要和别人在一起了?
那个承诺…那句“等你毕业”…难道只是他随口的一句安抚?一个对不懂事小女孩的、不忍心当面拒绝的托词?
四年。整整四年。我像虔诚的信徒守着唯一的箴言,拒绝掉所有靠近的善意,把自己埋进书本和实验室,只为了能以一个足够优秀的姿态,走到他面前。那些异地求学的孤独夜晚,那些被难题卡住时的焦躁不安,那些看到校园里成双成对时心底泛起的微微酸涩……支撑我的,不就是他沉默却郑重的那个约定吗?
可现在……
一种灭顶的恐慌攫住了我。不行!我要回去!我必须亲眼看看!哪怕…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确认那只是侯筱楼那个大嘴巴的玩笑!
这个念头像野火一样燎原,瞬间烧毁了所有的理智和计划。
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太大带倒了旁边的水杯。“哐当”一声,杯子摔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我顾不上收拾,手忙脚乱地扑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指尖因为慌乱而冰凉僵硬,好几次才解锁屏幕。
打开购票软件,搜索最近一班回北京的机票。屏幕上跳出来的数字让我倒吸一口冷气——临近春节,只剩下全价票,还是时间最差的红眼航班。